西山!
清早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学生统统赶到了学里。
点卯之后,让他们歇息一会儿,沈傲迫不及待的回到了棚子里,包袱一打开,小虎子便围了上来!
沈傲取出了糖葫芦,取出了竹筒装好的糖醋排骨,取出一个拨浪鼓,还有一个糖人。
小虎子兴奋得手舞足蹈,不断地摇着拨浪鼓,发出悦耳的声音,随后,他骄傲地将拨浪鼓别在自己的裤腰上,却舍不得吃糖葫芦,珍视如宝地收藏了起来。
沈傲又开始嘱咐着张三八煎药,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次他带来的是十几味药,一部分用来给张母治病,一部分留作储备。
张三八朝沈傲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感激道:“多谢了,有了这些药,这病,八成要好了。”
沈傲看着麦秆铺上的张母,眼底深处划过了一丝悲凉,张母年纪太老迈了,此时又是颠沛流离,一场大病,几乎耗尽了一切的精力,可以说是到了快要油尽灯枯的地步,即便照方将病治好,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却是未知之数。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生离死别,从前在书里,那轻描淡写的‘人相食’、‘人如草芥’,这寥寥几笔对于灾荒以及寻常百姓的遭遇,那时读着,没什么感觉,甚至他忍不住在想,这些刁民真是愚蠢啊,若是地里没有吃的,为何不下河捞鱼,不上山捕雀?
可如今,真正近距离地接触着张三八和他的母亲,还有这个贫家出身的孩子,他方才知道,在那没有温度的词汇背后,是多少的血泪。
他甚至还知道,原来张三八是幸运的,他毕竟有幸来了西山,得到了太子殿下和新建伯的庇护。
张母也是幸运的,至少……她还不至饿着肚子,缺医少药。
他们的幸运,却更使沈傲领会了不幸,由此又可想象,那些不幸的人,该是如何的绝望。
沈傲默不作声,他渐渐地习惯了沉默,呵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还是该说点什么,便道:“是啊,吃了药,病痛就会缓解的。”
却是不敢去看张三八的眼睛。
他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感到羞愧,甚至无地自容,该羞愧的何止自己,还有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的许多叔伯。
梆子声响了。
有人到各户来通知:“今日不必烧灶,去饭堂吃,昨日不幸摔死了三头牛,哎,真是不幸啊,太子殿下和新建伯万不得已,只好将牛宰了,熬了牛骨汤,还有烧牛肉土豆吃,这牛哪,真真可怜,平时给咱们耕地,吃着麦秆,便肯为咱们卖气力,临到死了,还给大家滋补,太子殿下伤痛欲绝,吩咐下来,以后这西山的牛都要看紧,万万别让他们摔着碰着了,这牛……不易啊!”
在饭堂里,正是热火朝天,因为人多,所以椅子都撤了,大家只好站着,一盆盆的土豆烧牛肉搬了来,还有牛骨熬的汤,香气扑鼻,所有人都食指大动,一个个巴巴地紧盯着盆里的肉。
朱厚照耸拉着脑袋,没有出现在诸生和农户们面前。
三头牛,其实也就够一顿罢了。
矿工那儿,已让王金元送去了百来斤,给他们改善一下伙食。屯田千户所,也送去了几百斤,剩下的,全都摆在了饭堂里。
方继藩心情不错,吹着口哨:“殿下,该去吃肉了。”
朱厚照一脸负罪感的样子瞪了方继藩一眼,不瞒地道:“为什么每次都是本宫动手,你就站着望风。”
方继藩拍拍他的肩道:“殿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所以都怪你。”朱厚照朝方继藩龇牙。
方继藩有点懵逼,这也怪我来着?我叫你杀了吗?我只是说那牛健步如飞,肉质一定很鲜嫩而已!
方继藩便怒气冲冲的朝刘瑾道:“刘瑾,你来评评理,这怪得了谁?”
刘瑾早就闻到了肉香,心思早飞到食堂里了,一直都在吞咽口水呢,他……又饿了。
若是可以,他完全可以挑战一下自己能否将一头牛塞进肚子里。
新建伯突然一问,刘瑾终于从满脑子的牛肉里回神!
只是……看着方继藩杀人的目光,刘瑾打了个寒颤,顾不得吃了。
“……”在很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之下的陷阱,这……是一个送命题。
“怪奴婢……”刘瑾捶打着自己的小胸口,挤出了泪水:“都是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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