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头,就看见苏锐头上裹着纱布,朝着这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我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苏锐的面前。
“路乔,你让开。”苏锐沉着脸,眯着眼看我。
“你害她害得还不够吗?”我看着苏锐,尽管他比我高比我壮,可是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在君君的病床前打我。
更不要说,从头到尾,都是他失了立场。
苏锐的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冷笑:“需要我跟你解释一下吗?那个渣土车被人在护城河里发现,司机不知所踪。多么缜密的安排,多么细致的案件,多么狠辣的心啊。”
我看着苏锐额角的青筋暴起,一张白皙的脸瞬间充血。他捏着拳头,发出恐怖的关节移位的声音:“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不用了。”我抬起头,目光幽然,“苏锐,放过君君吧。”
……
“乔乔,人家的事情你掺和地太多了。”我妈一直在边上听我和苏锐说话,等到我说完了,她才开口。
我看着我妈,露出一个苦笑:“君君进了苏家,不会幸福的,她是当局者明,可我这个旁观者却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才会因为她而心痛。也为了她以后不心死,我就当当恶人吧。”
“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又怎么知道她会心痛?”
我和我妈同时看向门口,秦淮站在那里,朝着我们使了个眼色。
我心头一惊,转过了头。
君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着天花板,枕头已经湿透了。
虚弱的声音在病房响起,我听见她问:“乔乔,我的小肉芽,是不是没有了?”
我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应该怎么说?
“君君,你还年轻,以后孩子还会有的。”还是我妈反应快,上前拉住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君君说。
我在边上应和:“是啊,孩子肯定会有的,这次说不定是他还没做好准备,等下一次做好准备了,他就会来到你身边了。”
君君露出一个惨白到了极点的笑,她说:“乔乔,你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吗?”
我心一寒,突然意识到,这一次,君君是真的变了。
“刚刚你和苏锐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她抬脸看着我,脸色苍白,可是眼圈却是红得艳丽,“是我的错。在他家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他妈的神情有些不对了。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宁可不结婚,也要保住我的孩子。”
“君君,你不要这么想。是那个女人不择手段,不管你的事。”我想要去拉君君的手,却眼睁睁看着她把手缩进了被子里。
带着哭腔的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让我一阵心碎:“乔乔,我心好痛……”
我从医院走出来,明晃晃的阳光让我有些不适应。君君那一句“乔乔,我心好痛。”就跟重播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循环播放。我知道君君的苦,知道她的心疼,也知道她的无能为力。
可与此同时,我还有些庆幸,庆幸她还没被婚姻套上枷锁,庆幸她还能有重来的机会。
秦淮跟在我的边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车库,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了秦淮的怀里。这个动作来得太快,秦淮没反应过来,两只手僵硬地放在身体两边,半天才想起抱住我,然后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后背。
“想哭就哭出来吧。”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片刻,我就大声哭了出来。
我活了二十四年,却从来没有那么大声地哭过。我觉得我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哭泣,我的心肝胆脏肺,就像是锣鼓齐鸣,哭完之后一抽一抽得疼。
秦淮拿纸巾帮我擦脸,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疼惜。
“瞧你哭的那傻样。”我踹了他一脚,伸手:“把车钥匙给我。”
“你要干嘛?”
我一脸凶狠:“找金冰冰算账。”
秦淮捏紧了手上的车钥匙,表情顿时就冷了下来,咬牙道:“你想都别想。”
“凭什么?她害的君君流产,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那个司机抓不到,难道还要让她逍遥法外?”
“那你去了又能怎么样?”秦淮的反问让我失去了声音。
我去了又能怎么样?那个司机已经肇事逃逸,那边的摄像头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司机的样子。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个事情就是金冰冰做的,难不成就凭这没有根据的猜测,就能向她兴师问罪?
心里凉了一大半,一阵不甘让我生生怄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