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程锦这句话,忽然让她心里,起了一阵温柔的牵动。
从前……从前那些年少时候的理想和憧憬,都渐渐遗忘在哪里了?
“我已经联系了小马和余真,他们都想过来和我一起做。”程锦又说。
“小马?”沙明明一怔,“你这是要撬光嘉信的墙角,组团出来单干啊?”
“我只是想回到当初,就像刚刚认识你们的时候那样。”程锦停了手里的笔。
沙明明心里微微的一动。
回到当初。
她走到程锦身边,看着她案头隔着的一摞名片,上面印着她工作室的名字,“时光”。
什么时光?属于谁的时光?是过去深藏在记忆里的时光,还是未来相遇可期的时光?
她伸手拿起那浅灰色织锦纹底子,印着淡金色名字的名片,恍惚间,觉得有点眼熟。
“你好好想想,是留在嘉信,挣一笔丰厚的月薪,等着嫁人,相夫教子,还是出来和我们一起,打拼一个不知道成败的将来。”程锦看着她,“还有,我这里可比不了嘉信,什么都得自己去跑,去摸索,磕磕碰碰免不了,连个钉子都得自己买。”
这个,沙明明当然很清楚。
她只是不明白是什么让顾程锦变成了现在的顾程锦。
“下午我还得去见个供应商,我想找个稳定的石材厂,给我们供材料,正好找到一个价格和交货期都还不错的,我得赶紧去见一下,看看样品。”程锦说。
“下午?”沙明明忽然想起一件事。
“下午可不行……我已经帮你约了时间,不是要去见个做室内设计的朋友吗?”
“那是你的主意,我可从来也没说要去。”程锦完全没当一回事。
沙明明急了,“我可是好不容易约到人家的。”
那位可是正经的业内知名人士,家世好就不用说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人也不差啊!潇洒倜傥玉树临风,不知道有多抢手。
程锦一哂,“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都失恋那么多轮了,你不愁,我都替你愁得慌。”
“当然是我先那啥,人家看不上我,才会推荐给你啊。这种青年才俊,单身,更重要的,还是直男……”沙明明扼腕,“你以为这种机会很多吗?”
可说完了这句,顿时自己也觉得有点泄气。
是啊,那位马上就要被放了鸽子的青年才俊的确是很才俊。但是——有过时俊那样的男人,还怎么可能把别的男人看入眼?
换了她是顾程锦,恐怕,也是一样的曾经沧海难为水。
呆呆的站了半天,沙明明终于问,“你找到那谁的消息了吗?”
就算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当着程锦的面,沙明明还是不太愿意提起时俊的名字。总觉得是某种禁忌似的。
“没有。”程锦很平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沙明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人到底是去哪了啊!美国?英国?澳洲?印度尼西亚?不管去哪里,是死是活,偶尔也得联系一下吧!难道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额,好吧,尽管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他的责任了。
她看着埋着头聚精会神在图纸上涂改的顾程锦,那段令人印象深刻的爱情——如果那么短暂,也能算得上是爱情的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翻过这一页啊。
“顾程锦。”她又叫了一声。
“嗯。”
“你什么时候才能忘记他啊。”沙明明叹气。
程锦一时没说话,然后,放下了手里的笔。
“我为什么要忘记他?”她问,“想要忘记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他都已经……”沙明明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锦怎么就不肯面对现实,人家都走了多久了。
“时俊总会回来的。”程锦说。很平静的,但是又根本不容置疑的。
沙明明要说的话,全都被她给噎在了嗓子里。
时俊走的时候,把名下的车子,房子,所有的东西都卖了。他走得那么干净,跟所有人都不再联系,怎么会回来?就算退一步说,就算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
到底要等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这种等待,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听虞皓平说了,你还问过他时俊的消息。你还想怎么样?”沙明明忍不住想起虞皓平的那个电话,“就算找到他了,你又能怎样?”
上次伤筋动骨,差点脱了一层皮的伤心,看来她一点都没有接受教训。
“也没什么。”程锦淡淡的说,“就想直接推倒他。一次不行,就两次。”
“……”沙明明再次的目瞪口呆。
过了很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就这么喜欢他啊,顾程锦。”
“是啊。”程锦回过头。看着沙明明那瞠目结舌的傻样,忍不住笑了。
“我跟你开玩笑而已。”程锦觉得她好像是真的被自己给吓着了。“其实我只不过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他那么想要的幸福。”
“你就不怕他回来,身边却已经有了别人?”沙明明依旧忧心忡忡。
程锦没有回答。
其实,不是没想过。
她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再见他。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也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个完美的人生,所有心愿都达成。无论将来会怎样,无论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并不妨碍她保留期待的权利。
抬眼看着窗台上那株依旧茁壮的仙人掌。
温暖的阳光里,它正在寂寞的等待,以一种固执的姿态。忍不住就伸出手去,触了触那些坚硬的尖刺。
它有刺,而且很久都不开花。
但还是比全世界的玫瑰,在她眼里都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