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爷剩下的两个儿子,便又陪着他交谈一阵,提及那程家之事,转而又说到了木木翰之事。
大房老爷道“听闻皇上(欲yu)御驾亲征,一举夺回先前惠帝丢失的城池。孔凤成等人,今(日ri)才从养心(殿diàn)出来,想必是去打消皇上的念头去了。几个勋贵皇亲,便想着劝皇上纳了天淄国的六公主为妃”
李老太爷笑了笑,道“惠帝在时,也同他想的一样。不过那时,惠帝好歹一样强过了如今的皇上。那时惠帝(身shēn)体康健,正当壮年。可皇上如今年少体弱,只怕到时候又丢两座城池”
大老爷目光闪了闪,将声音压得极低道“那岂不是正好”
“此事不能是我等来出头,朝中可安排人,暗中附和皇上的意思。至于这六公主若能入宫倒是一桩好事。那人极为厌憎天淄国人,如今六公主嫁与皇上作妃子,他憎恨六公主之余,必然”李老太爷话未说完,但未尽之语,另外二人都懂得。
“去罢。”李老太爷道。
大老爷起(身shēn),问“柳家”
李老太爷显然不愿再提起这两个字,他皱眉道“一帮子废物总要备礼的,你让你二弟去便是了,你们就道,公务繁忙,无法前往。”
“是。”
而李妧新婚这晚,待柳家公子一走近,她便先行掀了盖头,冷声道“如今柳家有了宅子,有了钱,还有了我花钱买下的美婢仆人相伺候。我劝柳公子也莫要贪图太多今后你我作个表面夫妻便可。”
柳开宏当然知晓李妧在京中的美名,乍见李妧时,他心中倒也一阵动((荡dàng)dàng),一时便都不记得李家的恶形恶状了。可听完这番话,柳开宏一颗心便沉了下去,他冷笑一声,倒也不敢与李妧胡来。他早失了志气,如今便也只有倚靠李家救济。李家若愿意给银钱,他自然还能过逍遥(日ri)子李家若是不肯了,他便又只有病倒无人理,喝酒吃饭,也只能拣便宜的
柳开宏骂了两句脏话,退了出去。
李妧却没立即入睡,她点了灯,研了墨,开始在窗前作画。
府上都来了些什么人,她俱都记得清楚。自然的,那(日ri)戴着面具,(身shēn)形高大的男子,便也印入了她的眼中。
现下要她原样画出来,并不困难。
她花了足足三个时辰,方才将那男子的模样画出来。
她抬手揉了揉脖颈,盯着桌案上的画,心底都不自觉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这人瞧着实在诡谲得很。
李妧吐出一口气,起(身shēn)一瞧,红烛都已经燃尽了,窗外更是天光大亮。
她选择在这时候,将画献到皇上的跟前,便就是想着在成婚后,莫要被遗忘了才好。正好借此作提醒暗示。
毕竟如今她能指望的,便真只有皇上了,盼望皇上看得见她(身shēn)上还那么一些价值好叫她将来还有翻(身shēn)之(日ri)
翌(日ri)。
那张画,便被呈到了萧弋的案头。
萧弋此时方才听人汇报起了那小太监的事,他问跟前的宫人“太后原本是想要整治大月国的公主”
“是”
萧弋面色却冰冷不见缓和。
不管她存的害人之心是冲着谁去的,到底是差点祸害了幺儿。
他总要叫她知道,(日ri)后但凡知晓幺儿在的地方,都不是她能碰的地方
他与底下人交代两句,方才返(身shēn)去拿起了那张画。
“天淄国人”萧弋一眼就认出了那张面具。
跪在他跟前的人,低声道“她说此人近来频频出入李府,她只知,他们口中曾提到过皇后娘娘”
萧弋面色一沉“李家打的什么算盘”
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萧弋也并不需要有人回答他。他低头再扫过那张画,拿起来,撕碎烧作了灰。
他记(性xg)极好,见过一面便极难忘记,那画像留在他脑中,改(日ri)若有用时,便可随时调用脑中的记忆,自然不必再留着画纸。
等到两(日ri)后上朝,再提木木翰之事,竟有人主动出列来,请萧弋御驾亲征。
萧弋扫过台下众人,将他们各色表(情qg)收入眼底,心下顿时明了。
李家这是眼瞧太后权势不保,又无法将女儿送入宫,便一狠心,恨不能让他死快些了
这厢坤宁宫中。
安阳侯夫人与钧定侯夫人,又来到了杨幺儿跟前。
刘嬷嬷见了她们,心下诧异,不由道“今(日ri)二位侯夫人怎么又来了”
安阳侯夫人抿唇笑道“还未将剩下的都教与娘娘呢。”
刘嬷嬷忙道“底下人该打,这样的话竟然未能及时传给侯夫人。皇上已经下令,(日ri)后便不必教授娘娘宫务了。”
安阳侯夫人笑道“先前便得了信儿,那时还不敢信呢,便想着进宫来多给娘娘请安,有空时便提上两句,总归不能忘了我们的本务。”
刘嬷嬷满意地点了下头。
可见这二位侯夫人都没有怠慢之意。
刘嬷嬷道“夫人陪着娘娘说话便是了,旁的便不必提了。”
安阳侯夫人应声,与钧定侯夫人一并入到室内。见皇后正在读书,二人便到了跟前请安落座,与杨幺儿谈论起书籍来。
杨幺儿听不大懂,但她却不会打断。
她们说的话,她渐渐都记在了脑子里,至于懂不懂是另一回事,左右之后能问皇上的。
不知不觉天色晚了些。
左右宫人早就退下了,留给她们安静的一隅空间闲谈。
钧定侯夫人此时方才道“娘娘总该将宫务((操cāo)cāo)持起来的,如何能袖手不理那(日ri)前来,便撞见了大月国公主与天淄国公主,她们的心思昭然若揭。若是等她们乃是将来更多的女子入宫,岂不要分薄娘娘的宠(爱ài)娘娘还该是将宫务掌在手中才好。”
安阳侯夫人不由惊诧地看了一眼她,似乎是没想到,钧定侯夫人竟敢这样直白地提醒皇后。
安阳侯夫人笑了下,道“正是这个理。若单单倚靠宠(爱ài),自是不行的。”
杨幺儿眨了下眼,点了头。
她不知何为分薄宠(爱ài),也不知为何有人要入宫,她就必须得把握住宫务。
但她们定定地看着她,似是对她好的样子,她便先出声应了。
正说话间,只听得外头宫人纷纷跪地道“参见皇上。”
两位侯夫人立马便住了声。
萧弋进了门。
侯夫人立即跪地见礼。
“起(身shēn)罢。”萧弋连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
“赵公公怎么说今(日ri)御膳房备了全鱼宴”
杨幺儿眨巴着眼点头“嗯,吃鱼呀。”
萧弋道“吃鱼便吃鱼罢。”
萧弋走上前,将她从位置上拉了起来,道“换(身shēn)厚些的衣裳去。”
杨幺儿点头,便带着(春chun)纱、莲桂进了里间。
外间两位侯夫人如坐针毡,便准备行礼告退。
萧弋这才扫过了她们,安阳侯夫人心下一动,突然出声道“皇上令臣妇二人,不必再教授娘娘。可可宫中宫务又由谁接管呢传出去,怕是有碍娘娘的名声。”
萧弋淡淡道“自有朕来管。”
“皇上事务繁忙”
赵公公在一边笑道“还有莲桂姑娘来帮着娘娘((操cāo)cāo)持呢。”
安阳侯夫人道“臣妇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那臣妇便斗胆说了,这掌了宫务大权的人,掌得久了,难免生出些旁的心思,若是将来妨害了娘娘,可怎么是好”
听她言辞,似是真为杨幺儿着想一般,萧弋这才多看了她一眼。
萧弋的口吻漫不经心,道“杀了便是。能扶得起一个,自然便能扶得起第二个。”
安阳侯夫人心下一激灵,她拜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妇浅见了。”
“你倒也是个聪明人,来(日ri)娘娘若有闲来无聊时,你便进宫来陪伴娘娘说话罢。”
安阳侯夫人笑着再度拜倒“谢皇上隆恩。”
说罢,她这才与钧定侯夫人一并往外行去。
走在路上,安阳侯夫人面上神(情qg)有了变化。
她原先刚得了信儿的时候,还心道,皇上待新后恐怕也并不似这样亲近宠(爱ài)。毕竟这后宅妇人都知晓,若是丈夫不曾将管家权交予自己,那便必然没有(爱ài)重之意。没了管家权,将来便难免要处处受气。若是疼惜妻子的,自然会给得痛快。
不过现下她方才知道,哪里是不够亲近宠(爱ài)呢又哪里是不(爱ài)重呢
倒正是因为过分疼惜了,方才不舍皇后娘娘费半点心力,受半点累,一心只想将她放在皇后位置上,只管受万人臣服朝拜、侍奉尊崇便罢了。
到底是天子。
宠起人的手段都是与旁人不同的。
杨幺儿穿得厚厚的,从里间出来。
萧弋面色淡漠,但手上却是从莲桂那里拿过了一件大氅,然后将大氅抖开,再给杨幺儿披上,慢条斯理地给她系好了带子。
等穿好了大氅,他便攥住了她的手“今(日ri)更冷了。”
杨幺儿点头,一边将另一只手也往萧弋的大氅里钻,她道“凉。”
萧弋带着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杨幺儿的一只手由他拉着,一只手钻进了他的大氅底下,时不时地贴上他的腰。她对自己这等撩火行为向来是不自知的。
萧弋侧过脸,看了看她,到底是没有制止。
他们行出门,缓缓朝前行去。
他们的一件大氅尾巴上绣着龙,一件大氅尾巴上绣着凤,走动间,大氅衣摆抖动起来,好似龙凤相接到了一处。
待入到另一偏(殿diàn)中落座,只见桌案上膳食竟都已经摆好。
萧弋凑近了一瞧,便见上头每一条鱼都是橙红色,像锦鲤的颜色,可仔细瞧,又不像是锦鲤的模样。(身shēn)形都不大对得上。
他落座,取筷子取了些鱼(肉rou)品尝,一股菜汁味儿
原来是染出来的色。
萧弋哭笑不得。
偏杨幺儿还像模像样地指着,睁眼说瞎话道“锦鲤,给皇上的哦。”
她原来还记得冻死的锦鲤呢。
萧弋放下筷子,抬眸目光沉沉地看向杨幺儿,方才被她撩起来的火,似乎这时候才以汹涌的姿态袭了上来。
他哑声道“幺儿也学会说瞎话了。”
杨幺儿一脸呆色。
他起(身shēn)绕到她的(身shēn)后,俯下(身shēn)凑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朕得罚你。”
杨幺儿眉头刹那皱成了一团。
嗨呀,皇上怎么这样难讨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前面冻死的锦鲤吗这就是幺儿跟嬷嬷说的事。
然后前面把钧定侯夫人写成临阳侯夫人了,等之后返回去改改。:3ゝ钧定侯府就是萧光和他们家。
这章信息量还比较多叭,本来还想努力写个一万字的,但是坐在电脑面前写了五个小时才写出来七千多字,加上又特别困,就只更这么多辣明天再努力试试挑战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