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演变成群体性事件,后果难料。
久在官场摸爬的刘一鸣如何不知,在官场的政治生态中,群体性事件的严重性和受重视程度超过一切,稳定团结是考验一个地方执政者的施政智慧和检验施政者管理一方的工作能力的基本标准。和计划生育一票否决一样,群体性事件的一票否决更严厉。
眼前的矛盾迫在眉睫,向萍向镇长为什么会在富民铁矿的复工申请报告上签批同意呢?她不知道眼前事态的严重性?还是压根就没到这来调查了解过?
刘一鸣的眉头紧皱,拧成了一个结。
美好的河山,鬼斧神工的自然造化,被肆意妄为的破坏掉,毫不珍惜的污染掉,那种对自然的无知,对环境的狂妄,在自己治下的这一方热土上,就在自己眼前,张牙舞爪的狰狞着。
山上的风渐渐的大了,湖面上的天空,刚才傍晚的余晖已经隐去,正翻滚着一团团乌云,初秋的季节,雨随着墨黑的乌云说来就来,一会就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
周老黑拿出伞具,是那种油布的黄伞,桐油漆过的香味还隐隐约约。周老黑给了一把伞给刘一鸣,让他和苏眉共一把,伞足够大,宽宽的,遮两个人毫无问题。张俊和周老四共一把伞,周老黑和水爷挤一起,倒也刚刚好。
“老黑啊,你家腊梅比天气预报还厉害哦。”水爷调侃周老黑。
“呵呵,那是,天天窝在家里,没事就看天,都看出经验了。”周老黑有点得意着。
后面护着苏眉的刘一鸣听了,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一下午的交谈,让他有很多感慨,也明悟了一些道理,这些村民的质朴善良,让他感动,他们爱憎分明,待人实诚,没什么花花肠子,直来直去,没那么多弯弯绕和你虚头巴脑,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多简单的事,和他们打交道其实真的很容易,为什么总要动辄就给他们贴标签呢?刁民?愚民?化外之民?难道他们最本质的善良,最真实的爱恨,你眼睛瞎了吗?
见刘一鸣一直没作声,苏眉轻声的问:“在想什么呢?”,她的手臂被刘一鸣搂着,身上披着刘一鸣刚才给她搭着的一件外套,心里一直在激动的噗通着。
“哦,没什么,回去说吧。”刘一鸣对苏眉笑了笑,山上的雨随着风一会横着过来,一会斜着打来,让人防不胜防,两人的衣衫都有点湿了。
好在山路虽崎岖迂回,经过长年的踩踏,枯枝落叶垫在上面,软软的,倒也不滑,没什么泥泞。众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周老黑的家,天才刚刚有点擦黑,雨势比山上那会也大了许多,屋檐下溅落的水花越来越密集。
刘一鸣给张俊叮嘱,查看一下还放在村口的摩托车,水爷自告奋勇的叫张俊把车推到他家院子里去,他家离刺槐不远,院子宽敞,有竹棚子,淋不着。
望着几人渐渐消失在青石小道上的身影,雨天的夜幕也来的快,天完全黑了,今天是回不去了。
昏黄的灯泡下,腊梅婶在忙着给他们烧开水,她家楼上的小旅馆有四间房,空落落的腊梅婶都记不起有多久没人来住店了。苏眉帮着打下手,抱着床单被褥去楼上铺去了。
刘一鸣望着门外的雨夜,远远的梁溪河在夜幕中已经看不到了,他心中在大声的吼着:
“天底下,总还是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啊。”
周家畈村是不是阳光没办法照射到的黑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