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镇住了张仲武,但接下来也就没个安生日子了,只怕便是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以后啊,这天下之间的节度使,你打我,我揍你只怕便会成为家常便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谁知道未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啊?公孙先生,你说说,要是咱们领头的人不扎实,咱们这些人是不是更不大稳当啊?”
公孙长明忍住笑,点头道:”是不大稳当.因为到时候首先完蛋的,就是你们这些家伙.”
曹信瞪了公孙长明一眼道:”这是关乎我身家性命的事情,公孙先生怎么还笑得出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公孙长明认真地道.
曹信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虽然先生说得笃定,但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要是真托先生吉言平安度过今晚,明天我赶紧离开深州回去.”
他撩了撩袍子,公孙长明诧异地看到他的内里,居然穿着盔甲,先前倒还真没有注意.
“公孙先生,假如真有事儿,曹某人也不是好惹得,先一把火烧了这深州刺史府,看能不能趁乱逃出去,您也知道,我曹某人向来不以武力著称,但在节度使麾下那么多猛将之中活到最后成为翼州刺史,保命的本事也还是有几招的,不过到时候可就顾不得您了,你呐,自求多福吧.梁晗不在身边,凭您那两条小短腿,只怕跑不远.”
公孙长明呸了一声,”滚回去睡你的大头觉,明天精神抖擞地回你的翼州去.”
曹信拱了拱手,无言地转身走了出去.
公孙长明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看着窗外,整个刺史府中黑沉沉的,除了檐角的那些的气死风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但所照之处,也不过几尺范围而已,看起来一片平静的深州刺史府,这会儿却是实实在在的波涛汹涌.不止是曹信,只怕便连李安民也早已经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李公啊李公,你是真糊涂呢,还是假糊涂?
公孙长明长叹一声,吹熄了灯火,和衣卧在了床上.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天呢?不知那位大公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自己会有惊喜吗?
深州城外,军营之中.
李澈惊恐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全副武装的舅舅苏宁.
“舅舅,你疯了?”
苏宁看着李澈,厉声道:”澈儿,我没有疯.我脑子清醒得很,今天便是最好的机会了.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了.”
“舅舅,你竟然要我轼父?”李澈恼火地道.
“也不一定非得杀了他嘛,拿下他之后,你可以将他软禁起来,供起来,让他从此后与你母亲在后宅里好好地过日子不成嘛!难道我会希望我姐姐成为寡妇?”苏宁恼火地道.
“舅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澈儿,你今天难道没有看到你父亲只不过是在敷衍我吗?”苏宁冷笑道:”所有人都知道我苏宁心思简单,可心思简单地的人,有时候看问题也能将很复杂的东西简单化,他不过是在骗我们而已.如果他今天马上下令上曹信回翼州去灭了那个野种,那我什么也不说,嘿嘿,可是你看他是一个什么态度?那个野种现在是什么样子?是凭他几句话就肯缴械投降任他处置的?等到这一仗打完了,我难不成还能带着兵马跑去翼州灭了那个野种?可能吗?”
“舅舅,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收拾那个小杂种.”
苏宁叹了一口气:”舅舅担心啊.那个野种能耐不小,老楚跟了我多少年啊,这一次就不明不白地栽在他手里.四百甲士啊,一点声响没发出来就没有了.时日一长,还不知道这小野种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每多过一天,他的实力就会更强一点,你没看出曹信现在的态度暖昧吗?你没有看到李安民正想要看戏吗?澈儿,真正无条件支持你的,只有我,你舅舅.”
“舅舅,我知道你对我好.”李澈握住苏宁的手,感激地道:”将来我也一定会对你好的,但你要我现在发兵去谋害父亲,这万万不能.只要这一动手,卢龙这一仗就没法打了.”
“糊涂啊,卢龙打不打有什么关系,现在正是机会,将李安民,曹信一股脑儿地拿下,将整个成德都牢牢地捏到你自己的手心里来,能达到这个目标,这一仗不打也值得.”
“舅舅,那我们成德就在内乱了,赵州,翼州先要跟我们打起来的.”李澈坚定地摇头.”舅舅,我们决不能这么做,您现在马上回去,我只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
苏宁失望地看了一眼李澈:”澈儿,终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舅舅,我不会后悔,等我打完这一仗回来,便亲自带人去武邑,替您杀了那个小野种,为您报仇雪恨.”李澈坚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