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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戛然而止,师兄的喊声从观内传来,一下子惊醒了仿佛进入幻境的燕戈行,他呼的从木桩上跳下,疾步奔向观内。
一向体格强健,能把燕戈行追得鸡飞狗跳,曾让燕戈行一度怀疑能给自己送终的师父居然吐血了。
他双手抚琴,瑟瑟发抖,一口黑血喷在了琴谱上,此刻正闭目调息。
焦急不堪的常牧风已经从一旁的树杈上取下裌衣,为抚琴之前脱得只剩一层单衣的师父披在了肩上。他猜得没错,听云道长是受了寒,可是那寒凉却是从腔内升起,与肌肤无关。
近得前来的燕戈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看见师父缓缓地睁开了不知何时已黯然失色的双眼,嘴角勉强露出了一丝苦笑:“流云赋果然还是这般凉薄,虽只弹了半首,竟还是肝肠寸断!”
“师父呕血与这曲子有关?”
常牧风不禁追问,听云道长微微颔首,燕戈行却不以为然。那首曲子虽然自己听来也无端伤心,可还远远未到寸断肝肠的地步。师父武功高强,内力超绝,怎会这般不禁撩拨?
“我和师兄也听了,为何安然无恙?”燕戈行本想看看那琴谱,却被咳嗽连连的听云道长卷了起来,递给了身边的常牧风,示意他重新收进木匣中。
“你们师兄弟二人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你们还小,有很多事情还不懂,很多人还未曾遇见。”听云道长盘腿在石凳上,一边闭目运气,一边回答燕戈行的话。
“看来有些事不懂也好,有些人不见也罢!”
燕戈行悻悻地回答,此时,师兄已经小心翼翼地将琴谱收好,连同木匣一起,放在了潜渊琴一侧。
“逃不过的。”
燕戈行正欲重新走到观外继续受罚,师父却喃喃说了一句,燕戈行转身看向师父。只见听云道长聚力于二指,猛点向自己胸口的膻中、鸩尾二穴,锁住了心脉。
“有些人,有些事,为师终其一生也逃不掉解不开的,你们师兄弟二人又怎能独善其身。”说到此,他猛地睁开双眼,盯着面前的二位徒弟审视片刻,忽又哈哈大笑起来:“也罢,既然逃不掉,那就了了各自前缘罢。”
一段话,说得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心中藏不住事的燕戈行还想要追问,只可惜听云道长已经抱起古琴,携着羊皮卷飞举腾挪进了自己房间。燕戈行想要去追,却被师兄举臂拦下,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师父想说的自然会说。
从方才老人家的步法推断,那半首“流云赋”虽然让他呕了一口黑血,但身体似乎并无大碍。
“明天就是九九重阳了,不知今秋的比武师弟准备的怎么样了?”常牧风把目光从师父紧闭的房门处收回,看向了一脸不甘的燕戈行,他想用这种方式把师弟的注意力从师父身上引开。按照这位小师弟刨根问底的性格,又不知会想出什么方式对付师父。如今师父呕了血,恐怕再也禁不住气了。
燕戈行猛撞一下师兄肩膀,蔫头耷脑地坐在了石凳上,摊手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都被你练了十年手了,也不差这一回。”
说到此,他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里冒着光,拉着师兄的衣袖央求道:“求你啦师兄,这次出手千万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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