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上坐着的太皇太后更是出乎她意料的苍老。
按说这宫中女人最重的就是容貌,又被最顶级的资源养着,就算是年纪再大的女人也大都保养得当。
可这位太皇太后满头花白,褶皱得说是八十岁都有人信,闭着眸子捻着佛珠坐在那里如同老朽的柳树桩,脸颊上从左眉到右颊上深刻的刀疤留着皮肉翻卷之后的可怖。
寻常小孩子见到了,怕是要吓哭了。
仅有的能证明她生活优渥的,也不过是身上的锦衣华服和那满头花白却茂盛的发髻。
要是被现代的秃头女孩看见了,不知道要有多羡慕。
宁诗婧同样满是艳羡的偷偷瞧了那发量一眼,毕恭毕敬地行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秋万安。”
希望在这个时代的她,等到年纪大了也能有这么一头茂密的头发。
“免了,给太后赐座。”太皇太后这才看她一眼,微微抬手。
明明是个礼佛的老妪,可是那捏着佛珠子清心寡欲的表情里却仿佛透着股惊人的危险阴沉,被她一眼瞧过来,宁诗婧莫名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
她下意识的挪开眼,强撑着笑道:“儿臣今日刚得了些今年新供上来的清明茶,心中惦记着母后,就忙厚着脸皮给母后送了过来,希望母后不要嫌弃。”
“太后有心了。”太皇太后垂着眼角,冷淡的道:“哀家如今岁数大了,喝了茶夜里难以安眠。这些东西哀家并不喜欢,留着你们年轻人享用就好。”
“母后您说哪里的话。”宁诗婧笑开了,张嘴就道:“母后如今也年轻着呢,跟儿臣站出去,恐怕说是姐妹都有人信。”
油腔滑调!
太皇太后冷冷的看她一眼,根本没有因为她的刻意讨好而有分毫的软化,道:“太后今日求见,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大家都是寡妇,何必这么冷淡呢?
宁诗婧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不着痕迹地四下看了一圈,才笑道:“儿臣身体是个不争气的,前些日子病了许久,没能到母后面前尽孝心。如今身体好了,自然要时常来请安,也……”
她故意垂下头,仿佛带着几分哀伤道:“也多替先皇尽尽孝。”
她这话刚说完,太皇太后身边贴身照顾的老嬷嬷面色仿佛一变,连一直垂着眼的太皇太后也猛地掀起眼皮,目光如电地快速扫了她一眼。
宁诗婧仿佛一无所觉,言笑晏晏地语气亲近道:“母后以后可不要嫌儿臣烦才是。”
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常来似的。
太皇太后眼角越发下垂,冷冷的道:“不用了,哀家喜欢清静,受不得你们年轻人的闹腾。”
“母后喜欢礼佛,儿臣做媳妇的当然也不会乱闹腾。”宁诗婧不顾瑞珠在自己身后偷偷拽自己的袖口,执着道:“哪怕配着母后念几篇佛经,也是儿臣的孝心。儿臣保证每日都静悄悄的来去,母后只要让嬷嬷们给儿臣开个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