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小太监木讷的看了她一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婉整理了一下衣衫,收拾好杂乱的情绪,走了进去。
皇帝身体不好,半卧在一旁的塌上,桌上摆着一杯茶盏,还有两盘点心,一个小太监蹲在他的脚边,不轻不重的给他捶着腿。
唐婉走过去跪在皇帝的身前,“草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皇帝淡漠的摆摆手,“朕单独召见你,便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从宫外来的,也不知这宫里的规矩,不必拘着,放轻松一些。”
唐婉站起身,看见皇帝现在慈眉善目的模样,心里有了好感,刚才他坐在金殿之上,隔得太远,唐婉没怎么看清,现在这么近距离一看,唐婉总觉得这皇帝的眉眼有些眼熟,可她确定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皇帝,包括唐婉之前的本主,一个乡野丫头,也不可能见过皇帝,这突如其来的熟悉是从何而来?
皇帝对上她打量的视线,皱眉问,“你为何这般看着朕?”
唐婉眨了眨眼睛,从自己的深思中回味过来,淡淡的笑道,“草民初见圣颜,却觉格外慈祥,心中生了恭敬之心,故失礼了。”
“慈祥?”皇帝慢慢的笑出声,“你还是第一个说朕慈祥的人,哈哈,看来你果然胆量够大。”
唐婉如果没有胆量,又怎么敢跟镇远侯府大少爷私定终身?
她如果没有胆量,又怎么可能会替孟辰进京?
胆量这个词,在唐婉这里与生俱来,好似天不怕地不怕,却又把那份狂妄合适的展露在人眼前,让人并不觉得厌烦。
皇帝对一旁的太监摆摆手,“赐坐。”
太监立刻去搬了一把檀木座椅来,唐婉谢了圣恩,端坐下去。
她平时习惯了歪着坐,要么就是把脚抬起来,踩在椅子边上,像现在这样端端正正的坐,她有些不自在。
皇帝看了她一眼,安然的侧卧在榻,轻声问,“既然你已经找到冬季种植蔬菜之法,你打算以后怎么做?靠着这个发家致富,让孟家垄断市场,一家独大吗?”
眼前这位毕竟是皇帝,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他不笑,或者面无表情时,更加让人心生敬畏,唐婉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含义,她略一思量,缓声道,“严寒冬季,人们最想要的不过一碗热乎乎的菜汤,现在的东临,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又怎能奢求冬季这碗热菜汤?”
皇帝的脸色骤然一沉,就连眼神都凌厉了几分,唐婉笑了笑,无知无觉的继续道,“眼下的东临不是要冬季大量种植蔬菜,而是要边境安稳,国家养精蓄锐,百姓安居乐业,一两年之后,不再有饥寒交迫的流民,不再有闹饥荒的灾民,这才是当务之急。”
她说得诚恳,态度也好,皇帝听完,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唐婉本以为自己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谁知他忽然抬头,如刀锋一般的视线猝然落在了唐婉的脸上,唐婉吓得愣了一下,立刻闭上嘴,表情肃穆恭敬的看着他。
皇帝冷笑,“你的意思是,朕的边境不稳,朕治理的国家不好?”
“不是。”唐婉皱眉,觉得自己跟这个老头说话极累,她本来就不擅长拽文嚼字,说了这么多之后,竟然还把他说得不高兴了,唐婉也失了那个耐心,大咧咧的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前几年和大梁那一战,东临内需消耗过大,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在这里养着,当然看不到外面,百姓平日吃不饱,穿不暖,赋税又高,百姓确实活得艰难啊!”
唐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东临现在的官员,平日里只想着怎样中饱私囊,完全不把百姓疾苦放在眼里,不说我在永越县那个北方生活,百姓疾苦,就连我到了江南本该富裕的地方,那里的百姓也没好到哪里去,你就知道江南孟家有钱,但是江南孟家赚的钱,大部分赈济灾民,又收留流民为他们种地干活,这样才保了那一方的安定,结果逢年过节,还要掏腰包往这京城送,少了人家看不起会善罢甘休,多了又拿不出来,如果孟家倒了,那些百姓该怎么办?”
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大堆,把她看见的和听见的都说了出来,也不管皇帝的脸色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继续喋喋不休,“如果东临再这样下去,别说别国进犯,本国自己内部就先崩了,还拿什么谈万里河山永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