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只要今日一过,老爷子恩怨两清,无论报恩还是报仇,就都找不到他身上了。
至少江湖规矩,的确是这样的,金盆洗手大典可以说是一位普通的江湖高手,一生最为体面的收场了。
但四海堂里面的大典办得热闹,在酒店的四周却有华家武馆的门人在提着刀巡守着。
没办法,金盆洗手大典这种事,体面归体面,风光归风光,但却也最容易惹麻烦上身,武林名宿这四个字是江湖上绝大多数武者混一辈子后,最后能得到的荣誉。
但成为武林名宿,第一意味着你未晋升传奇境界,第二意味着你已经年老体衰了。
这样的目标,对于许多急着想要成名的年轻武者来说,诱惑力巨大。
不仅风险小,并且一旦挑战成功,等于踩着老一辈高手一辈子积累的名声往上爬。
练武的人,尤其是成名人物,不管你以前有多大的名气,比武只要失败一次,若是赢不回来,下半辈子都难以抬起头来,比死还难受。
江湖上是不管你已经多大岁数的,一横一竖,站着的说话,躺下的就什么都不要说了,说得越多越丢人。
因此,成名的武者爱惜自己的名声,就如同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武林名宿在退隐江湖的最后关头被人打趴下,就是八个字:“一世英名,付诸东流”。
更何况华应雄还是“武林名宿”这个行列中水分比较大的。
他的绰号是“金刀老英雄”换而言之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没混出什么名气,一直拖到年纪大了,混得年头多了,方才积攒下了些许的薄名。
华应雄自己练武不行,但他擅长因材施教,为人也很有耐心,给普通武者打基础是顶好的,因此华家武馆在清平市内名声卓著。
名声卓著,但是华应雄自己却不能打,这样的软柿子若是抛掉节操的话,连石应虎都想捏一捏。
手上有些功夫的,击败华应雄后立马融资在清平市开武馆,年入三五百万真的是太正常了,就算后期经营不擅,钱毕竟已经赚到手了。
“这是我的徒弟:霍天行、燕飞飞,你们还不过来拜见华老英雄?”因为赵志诚的话语,霍天行、燕飞飞两人上前恭敬行礼,却被华应雄迅速得掺扶了起来。
“精神饱满,真气充盈,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在我们这些老辈身边你们也不自在,来,小云,你带他们四处逛逛吧。”在华应雄的招呼下,华云领着霍天行、燕飞飞下去了。
而华应雄目光扫视着宴会,他的眼神中有着怅然与紧张。
赵志诚看出了这位老哥哥的心思,宽慰道:“放心吧,我都已经来了,还有聚贤在这里帮你镇着,保你最后这一步,踏得踏踏实实。”
“唉,希望如此吧。华礼这孩子是能干的,但就是不知道给人留余地,我已经老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日后华礼这孩子还需要你这个当叔叔的多多提携啊,别看着旁人欺负他。”
“你这是什么话,你我是过命的交情,华礼几乎是我半个儿子。”
某种意义上讲,怕什么来什么。
四海饭店这边,华应雄正在与赵志诚叙旧,众人正在饮宴吃酒时,突然有一名华家武馆的弟子,惨叫倒飞着砸进宴会中,哐得一下就砸翻了一桌席面。
紧接着,又有数名华家武馆的弟子倒飞着砸进来,本来气氛热烈鼎盛的宴会顿时一片混乱。
“什么人?”华礼、方聚贤纷纷站起,但不用他们叫喊,数名身材高大的武人便穿着甲衣携刀佩剑得大步闯入进来了。
“哈哈,是破军武馆、孙家武馆的人,果然同行是冤家,今天他们还是来了。”石应虎陪司徒兄妹在宴会较偏的客席上吃着东西,耳边听到司徒鹤这样低语言说。
“怎么,司徒兄对这件事有所了解?”
“破军武馆、孙家武馆都是清平市的二流武馆,清平市最大的武馆当然是阳纯宗的外门:赤阳武馆,但赤阳武馆择徒严格,基础不好或者资质太差的弟子,根本就不收。”
“因此才有了这些二流武馆的存活空间,但这些年来华家武馆长于经营日益势大,连开了几家分馆,据我所知已经压得其它武馆喘不过气来了,今天他们这就是过来踩人的,这一脚下去,至少要踩得华家十年恢复不了元气。”金盆洗手大典摆在这里,跟平常不一样,华应雄乃至于华家武馆,根本就没有闪躲挪移的余地。
武者之间的事情,政府通常放权自理,只要不影响到普通老百姓就行。
也就是说清平市这几家二流武馆联手,把华应雄金盆洗手大典给砸了,华家武馆若自己摆平不了此事,直接名声扫地,报警都没人理。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时代武者身份的特殊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三阶武者一旦发起疯来,一般警署根本搞不定,只能出动军队来进行镇压了,而到那个时候事情就闹大了。
“你们在做什么?住手,都给我住手!”
华应雄的长子华礼,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对于真气系武学的高手来说,五十多岁正值壮年,要六十岁甚至更加年长才会出现肉体不堪负荷战力大幅度衰退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