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下公府的天坑,大抵除了封书海这样的官员,是绝不会轻易有人肯踏进来的。
但封书海接了景耀帝的诏书,第二日便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封书海上任第一件事,就让岳欣然和吴敬苍相视苦笑……赈灾。
亭州长史听完封书海之意,直接向他一礼到底,拱手道:“还请大人另请高明吧。”
说罢,拂袖而去。
哼,赈灾?粮从何来!难道要从那些兵大爷手中去抠吗,简直是异想天开!扣了兵士的粮,谁去打北狄,哈,真是个棒槌!
然后,岳欣然伸手拦住了他,这长史冷哼一声:“你这小娘何意!告诉你!这赈灾之事,是想也莫想!亭州官仓之内,粒米皆无,你们若有本事从天上掉粮下来那还差不多,否则莫提!”
岳欣然淡定道:“大人这是何意?你乃长史,封大人乃是州牧,州牧之令,长史岂能不听?”
这长史简直要笑出声来:“哈?!成!本官现在告诉你!我辞官不干啦!你们,什么州牧,自己玩去吧!”
吴敬苍怒道:“大人第一天上任,你便以辞官做胁!是何居心!简直岂有此理!”
这长史冷笑着斜睨封书海,他倒要看看,这些愣头青要如何求他!
岳欣然却一脸淡定地点头:“知道了,大人既要辞官,亭州长史的官印呢?”
这长史一瞪岳欣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些人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方晴下了狱,除了自己还能有谁为他们指点迷津,竟然敢问他要官印。
封书海埋头翻阅卷宗,头也未台地道:“莫大人既是瞧不上封某,便把官印交给吴先生吧,长史的活他在益州也做熟了的。”
莫长史气得差点吐血,恨恨地解下官印,扔到吴敬苍怀里,然后径自拂袖而去,这一次,再没谁拦他。
岳欣然道:“大人是想整肃官衙吗?”
封书海叹气:“蛇鼠一窝,走了干净。如今千头万绪,却少可用之人,要偏劳小陆夫人了。”
岳欣然处理政务倒也不觉有什么为难之处,只是对于赈灾,吴敬苍忧心忡忡道:“这位莫长史虽说气量偏狭,可是大人,亭州如今确实没有太多可用之粮。”
封书海阖上卷宗,正色道:“我既是答应陛下,要为百姓负责,总不能因为官仓无粮便叫百姓饿死吧?再者,如今是春耕之时,若再错过……今冬更是难熬,再是艰难,也要让百姓的地里有些出产,有了粮才能稳定人心。”
岳欣然略一沉吟:“大人,可否想过以工代赈?”
封书海挑眉,大感兴趣:“小陆夫人可说端的?”
岳欣然铺开亭州堪舆图,道:“大人纵使要鼓励春耕,但北狄战事未平,人心惶惶,怕是难以安心耕作。”
吴敬苍点头:“不错,如今整个亭州,还能产粮之地,怕都是在那些屯堡之旁,握在本地豪强之手。”
这些屯堡大多由豪强修造,周遭田地皆归豪强世族,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地界,佃农比之益州更是没有选择,百姓为保全性命,只会争先恐后地恳求豪强庇佑,但屯堡容纳毕竟有限,那些老弱妇孺,没有太多生产力,自然被抛弃,如果家中有孝子的,或还会奉养家人往南逃荒,有的,实在没有那个体力上路的,更不会被屯堡看中收纳的,真是只能在亭州等死。
岳欣然微微一笑:“那些豪强可以吸纳百姓,何也?因为手握屯堡。若是,我们以粮食作为工钱,请百姓来修造屯堡呢?一来,可以就近安置百姓,二来,可以配合兵将。”
岳欣然心中惋惜,不知出于什么顾虑,景耀帝终究是没有采纳军政合一的建议,将所有大权给到封书海,否则,这个提议,根本不需要军方配合,封书海直接就能上手。
封书海与吴敬苍皆是拍案称好,封书海凝神细思:“我去向安国公询问一二,与北狄打来打去,我不信军中不用修那些工事,费那些银钱,不若换作米粮以工代赈!如此军民一体,皆大欢喜,若是安国公不允,我亲自具折于圣上!”
反正景耀帝人还在亭州!不必等上半月一月就可有回复!
只是,令封书海没有想到的是,不论景耀帝,还是安国公,一时间竟然都忙得无暇分神见他。
景耀帝此次亲自前来,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捏爆一个方晴,他老人家最重要的任务是……阅兵。
召集整个亭州的豪强世族,整个大魏在北狄的兵马,一起,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