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空气忽然结冰一样的冷,众人齐齐都看向白锦玉,没有一个人出声回答她。
半晌,还是闻玲道:“楚然……她今日被几个腌臜嘲讽了……”
她走回闻宴面前伸出一手,闻宴停了许久,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闻玲取过书信双手递给白锦玉,红着眼眶道:“这是楚然留给你的。”
白锦玉接过信展开,薄韧的纸上王楚然娟秀的字体清晰写着“锦玉亲启”。
一通读完,白锦玉低叹一声,暗叹王楚然真是太老实了。
让她走就走,让写就写,还写得这么事无巨细!更关键是这样一封把相公儿子拱手相让的文章她居然写得一点受迫于人的痕迹都没有。
握着王楚然的留书,白锦玉定了定,抬头望向闻宴,冷静而刻意道:“闻宴,这封手书很像绝笔,楚然不会想不开吧?”
闻宴雷殛电闪似的慑住了,冰冷的空气也瞬间僵化。
千玺一旁愕然:“白师姐……”真的太敢说了,他虽然也这么想,但现在这个关头他可不敢当着闻宴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闻玲回过神,一把拉住白锦玉低斥道:“你在胡说什么?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火上浇油!”
“我是实话实说。”白锦玉无辜地道,目光却一眨不眨地攫着闻宴,他眉眼恍惚,俊朗的脸上已血色全褪。
闻宴抬起眼眸,蕴意复杂地凝视白锦玉,白锦玉一怔,闻宴的眼神竟是那样深情、凄楚、那样痛苦、无助。
闻宴的内心正在撕扯、正在抉择!
白锦玉的手渐握成拳,身子也跟着紧绷起来。因为这一局对她来说何尝不是赌博呢?她几乎一上来就押注了闻宴会选择王楚然,但是……如果闻宴不这么选呢?!
白锦玉后知后觉得惊出一身冷汗,就这样和闻宴一直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白锦玉胡思乱想的神经快崩断的时候,闻宴阖了下眼帘,转身而去!
“闻宴!”
“山长!”
宽大的黑色袍子已与黑夜融为一体,无数人在其身后再次追随而去……白锦玉浑身一松,额汗涔涔地喘过了一口气。
亥时,夜色如垂。
白锦玉独坐卧房,重新再看王楚然的手书:
“妾身贪纵爱慕,数载不察己过,以致累损君子。今幡然醒悟,追悔莫及,以此书托君与汝……”
接着,她细细描述了闻宴的喜好厌恶,洋洋洒洒足有千字……白锦玉越看越感到胸中憋塞,她将信置于一旁,走到窗口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忽然,天色变了一下,白锦玉抬头,如墨的夜空突然闪现一道嶙峋的闪电,像被一双鬼手撕开了一道口子,稍纵即逝。紧接着天边炸裂一声雷霆巨响,没过一会儿竟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遮天蔽夜地下着,打在连檐的乌瓦上哗啦啦地作响,然而在这熙熙攘攘中,不远处又传来润儿找娘的哭啼声……
白锦玉突然感到自己像那个被困在混沌中要开天辟地的盘古,非要经过一番殊死的努力才能挣开禁锢;她又感到自己像一个母亲腹中的胎儿,只有经过最惨烈的阵痛,才能获得新生。
从前,是翠渚割弃她,这一回,是她要割弃翠渚了……
白锦玉举目望天,这一夜真的是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