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来的。
“陛……陛下……”张千忙是拜倒在地。
李世民此刻浑身上下已散发出了杀机。
这等曾经屠尽千万人的人雄在这一刻,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窒息感。
张千从未见过皇帝如此龙颜大怒,竟觉得魂飞魄散。
“来人!”李世民不屑的盯着张千,发出冷冽的笑:“将张千拿下,鞭打二十。”
一声号令,外头的禁卫听罢,已是如狼似虎的冲进来拿人。
张千却是懵了,陛下……老奴这是在维护您哪,陛下咋不识老奴的好心?
可此时,他整个人却似瘫了似的,整个人竟觉得毫无气力,万念俱灰,只磕头如捣蒜:“老奴万死!”
禁卫已将张千拉了下去,不多久,便传出了张千的哀嚎。
李世民不为所动,眼睛却是凝视着陈正泰:“你真是胆大。”
陈正泰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帝心难测了,立即道:“学生……是大胆了,还请恩师恕罪。”
“你何罪之有呢……”李世民突然脸色缓和下来,目中终于掠过了欣赏之色:“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这是千古兴亡的根源啊。君若视民为草芥,则民生怨,怨恨不在于大小,可怕的只在人心背离。水能载船也能翻船,所以应该高度谨慎才是。梁师都败亡,何尝不是这样的原因呢,朕正该引以为戒,切切不可如张千这等恶奴一般,自以为贵,而惹民生怨。陈正泰,你到底师从何人,这些道理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李世民凝视着陈正泰,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此时已经开始盘算,将这一番话传抄天下了。
陈正泰松了口气,果然,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看来,只要我陈正泰不在他面前作《沁园春,雪》,念一句‘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再来一句俱往矣的话,以李世民的肚量,是绝不会加罪自己的。
陈正泰眨眨眼,看着李世民:“咳咳……我师从的难道不是恩师您吗?”
李世民一愣……
对呀!
他是朕的弟子。
他说出这番至理之言,在天下人看来,岂不就等于是朕说出来的。
李世民居然发现,好像有这么个弟子,并不是坏事!
眼前这个陈正泰越来越不简单起来。
恩师……
虽觉得陈正泰油嘴滑舌,可这左一句恩师,右一句恩师,听着却令李世民心里生出了几分暖意。
他呼了口气,心里又想,此人颇有才干,又明大事理,孺子可教,或许……可以大用。
只是...
他心里动了念头,沉吟片刻:“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见识,真是令朕没有想到,当初你举荐了马周,而今又预言了梁师都的败亡。凭此,讨伐梁师都,朕便算你一桩军功,朕欲敕你为县男,授你五百永业田,食邑三百,如何?”
封……封爵……
不是有军功才能封爵吗?
或者是……恩师真的看上了我?
虽说县男几乎是最低级的爵位,可毕竟是爵位啊,正儿八经的铁饭碗,何况还给五百亩地,还有食邑呢,当然,唐朝的食邑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可说出去还是很唬人的。
哥们以后也是爵了,淡定,不要激动,陈正泰心里有一点疑惑。
大唐是有规矩的,也即是非军功不封爵。
显然,陈正泰并没有军功。
可皇帝为什么要给自己封爵呢?
陈正泰努力的平复了心情,道:“敢问恩师,这五百永业田,要授在哪里?”
李世民万万料不到,这家伙好似脑子有点不对,这个时候动的脑筋竟是田的事,李世民道:“你要授在何处?”
陈正泰想了想:“长安城以西十数里,有一处,叫二皮沟,不妨将这里的地,赐予学生。”
那二皮沟附近,正是盐池的所在。
虽说地陈家算是买了下来,可将来这个地方盐大量的炼了出来,谁晓得其他人会不会惦记上,可一旦成为了永业田就完全不同了,这是朝廷钦赐的,乃是陈家子子孙孙所有,谁敢侵占?
李世民沉默片刻,他精通兵法,而对兵法有研究的人,最擅长的却是熟悉地理,李二郎平时无事的时候,就爱研究长安附近的地形,哪里可以藏兵,哪里是制高点,他都了然于胸。
一听二皮沟这地方,李世民不禁疑惑了起来,此地乃是盐碱地,几乎种不出庄稼,朕赐你五百永业田,你不选肥沃的土地,却偏偏选了不毛之地,这……
难道是这个小子……以自己是皇帝门生自诩,还想高风亮节,免得让别人说朕闲话,有好处只给自己的门生不成?
李世民本对陈正泰各种恩师的套近乎颇有几分反感,可此时,却不由得心念一动,这个小子……倒还算是知所进退。
不过……李世民抬眸,见陈正泰欢天喜地的样子,李世民眉一沉,虽说这个小子很有见识,学问也是不差,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人也懂得谦让,不过此子毕竟年轻,朕岂能一味纵容他,需要好好敲打敲打,绝不可让他骄横起来。
李世民跪坐在御案以后,不露声色,只是虎目之中,隐隐的掠过了几分冷意。
想到敲打二字,李世民浓眉之下,几分严厉之色隐现出来,随即道:“朕赏罚分明,你有功劳,自然当赏,可你若有过失,这也当罚,前几日,你让马周送来了一部食谱,可还记得吗?”
陈正泰道:“学生当然记得,噢,学生真是该死,见了恩师,一时喜不自胜,竟是忘了问一问……恩师,你吃了吗?”
一听到吃,李世民就想起上一次喝那汤时令人作呕的滋味,顿时牙一咬,厉声道:“那汤形同泔水,恶臭无比,你竟敢献给朕,你是何居心?”
陈正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