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桂珍其实并不笨,只是方才慌不择路,这才倒骂了自已的女儿。不过,听黄家仁步步紧逼的口气,她立即明白过来,自已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着急无措之下,她只能眼巴巴地将求助地目光,再次投向了女儿赵菲。
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赵菲心里叹息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只有被逼到这个份上了,母亲才会想到自家人。
“什么事,什么事,谁在这里聚众闹事!”
人群外,响起一个严肃冷峻的男声。
赵菲心中一喜,是农场治保科科长吴平凡到了。刚才她就叫妹妹赵兰去找爸爸了,没想到,吴平凡这么仗义,也赶来了。
看到治保科长来了,人群“唰”地让出了一条路,让一脸严肃、表现得公事公办的吴平凡还有跟在他背后的赵民生进来了。
赵民生一看现场的情况,不由地一阵难堪,眉毛不知不觉跳动了一下。
赵兰一路小跑,小脸红扑扑的,她看到姐姐向她竖起了大拇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眼前的情形,她及时把吴叔和爸爸叫来,可是帮姐姐解了大围呢!原来,我也可以对家人发挥一点作用。赵兰心里,开始浮现出一丝自信和成就感。
吴平凡和赵民生一样,都穿着无领章的绿军装,吴平凡崩着脸摆出的那派头,一看就是公家人的脸。
黄家仁虽然被称作经理,其实也就是个包工头,此时他的事业才刚起步,根基未稳,看到公家人,心里还是有几分胆怯,但想着自已占着理,又不能在手下工人面前露了怯,于是便硬着头皮道:
“这个女的在我工地上做工,偷了钢筋,值两百多块呢!”
“偷你的钢筋?你有什么证据?”
赵民生事关自家人,不好出头露面,吴平凡处理这种纠纷,也颇有经验。
虽然他只是个治保科长,但是由于农场直接隶属于省侨联管理,行政级别上,农场和行政级别,比起县一级来,只是降了半级。
也就是说,农场的场长,相当于副县长,副处级。而他这个治保科长,别看手下只有不多的几个兵,但行政级别上也是副科级,俗称副局长。
此时,吴平凡便把副局长的派头拿得足足的,他看出来,这个黄家仁底气有些不足。这也难怪,黄坑镇上的人,到农场地盘上来闹事,事先也没有经过治保科的同意,这不是不把农场放在眼里吗?
不管是从同事的角度,还是从农场治保科维护农场尊严的角度,吴平凡都得帮着赵民生家。
黄家仁便把刚才对赵菲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意思是这种螺纹钢只有他工地独有,别无二家,因此刘桂珍拿的,铁定就是他家的钢筋。
“老吴啊,你要替我做主啊!我们老赵家一向都是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缺德事。我刘桂珍的为人,你也不是不清楚,我怎么可能做贼呢?”
刘桂珍听到这,顿时拍着大腿又哭又叫,赵民生气得上前,一把把她拉开,道:
“你别吵,这事老吴心里有杆秤。”
赵民生不禁暗自后悔,不贪那点小便宜,自已早早把钢筋置办下来就好了。不过,真要置办钢筋,他也拿不出钱来。钱都在刘桂珍银行账户上存着呢!想到刘桂珍钱只要进了银行,就死也不肯拿出来的抠门模样,赵民生心里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吴平凡听到这种情况,面上平静无水,但心里却也有些不淡定,若真是这样,还真不好帮刘桂珍洗白了。
“吴叔,你过来一下!”
这时,赵菲对吴平凡招了下手。
吴平凡不知道赵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看情形,应该是和这事有关,便上前一步,让赵菲附耳和他说了几句。
吴平凡来了之后,赵菲一直呆在边上,趁着众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吴平凡和黄家仁身上时,她仔细地观察起了黄家仁身边带来的人。
这一打量,她才发现,原来这四个打手里,也不是没有熟面孔,那个赤着上身,胳膊上还绣着一条恶龙的青年工人,名叫黄宣。
黄宣和黄家仁是堂兄弟,她嫁给黄家仁时,黄宣已经不在黄家仁手下干了,后来她听说,黄宣是因为在工地上偷盗了大量物资,被黄家仁发现,开除并断绝了往来关系。
赵菲想起这事,不由地对黄宣多多注意了起来。只见黄宣一脸轻松,不时看看螺纹钢,又瞅一眼刘桂珍,脸上似笑非笑,表情十分得意。
这不就是一副贼喊抓贼的形象吗?
接着,赵菲又听到,那几个工地工人在窃窃私语,虽然他们自认为声音不大,但其实工地上干活的人,说话的嗓门憋得再小,能小到哪去呢?有心听的话,也能听到一句半句。
“你说,这钢筋真的是那老女人偷的吗?”
“黄宣说是看工地的老孙头亲眼看到的,那还能假?”
议论和猜测声断断续续,却如一根线头,把一个个疑点串联起来……
赵菲观察了好一会儿,心里的疑点越来越大,于是,她眉头一皱,计上来。
听赵菲说完,吴平凡笑了,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