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不禁心头一颤,后怕起来。他知道陈威汉路子广,自己当堂指证于他,怕是家人落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他扭过身子,怯怯地看向岳肃,似是向岳肃求救。
“陈威汉,本府大堂之上,你竟敢恐吓证人!左右,还不将他拉到一边,重大四十大板!”说着,将火签抛下。
差役得令,马上动手,就要去按陈威汉,不过这老家伙的威势还真不小,他大喊一声,“你们敢!老夫虽卸甲归田,但也是做过一任游击将军的,无凭无据,凭什么打我,难道不知道朝廷律法么!”
该说不说,他这嗓子还真好使,倒是将上来的差役唬住,没敢马上动手,而是转头看向上坐的岳肃。
“你也知朝廷律法?我看你是知法犯法!当堂恐吓证人,就是你的罪过,左右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狠狠地打!”
见到大人发怒,差役们再无迟疑,反正自己就是一个当差的,上面坐的那位让打,咱们就打呗,有事也是大人顶着。
四个差役将陈威汉按倒在地,脱去裤子,抡起板子就开打。陈威汉别看是行伍出身,但年纪终究大了,四十板子下去,打的是呲牙咧嘴,一条老命,几乎丢了一半。
老头的亲属跪在一边,听到那痛苦的喊声,一个个都转过脸去,不忍心去看。
打完陈威汉,岳肃看他伤的不轻,也不急于立即审问,而是说道:“张威、王顺,你们俩出去给我认人,把今天早上去普慈寺的婆子给我揪出来。”
“是!”……
张威、王顺答应一声,走出大堂,到院里去找那两个婆子,谁曾想,来回找了两边,竟未见到形迹。
二人转会大堂禀道:“大人,那两个婆子并不在外面。”
“你二人可确定?”
“确定!”
听说两个婆子不在,岳肃的心反而落了下来,这就更加确定,陈威汉有谋害郡主的嫌疑。“今天那两个婆子回府之后,可曾再出来过。”
“回大人,我们所守的那个门并不见出来。”
听岳肃都知道两个婆子的事,陈威汉是心惊肉跳,没想到这位岳大人如此厉害,才上任几天,竟然就盯到自己门下。
岳肃在上面沉思片刻,说道:“你二人现在就去陈府去找殷柱,让他查查那两个婆子回府之后可曾再出门,如若出门,可曾派人盯梢。若是没有出门,那就到院子里继续给我搜,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属下明白!”张威、王顺得了命令,立即小跑离开府衙,前往陈府。
岳肃这边再次说道:“陈威汉,你也知这是灭族的罪名,不敢承认,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犯得的罪行,哪一条不够灭族?通倭,毒杀郡主、郡马,毒害朝廷命官,不管哪一项,都够让你全家死上一个来回!如果你识相的话,现在招出实情,本府可以法外施恩,给你陈家留下根苗。否则,重刑之下,我不信你们陈家就没有一个知道真相的,难道他们都能熬过堂上这酷刑么!”
陈威汉趴在地上,他做梦也没想到,连自己通倭的事,岳肃也了如指掌。但现在,自己只要招了,就是判满门死刑,朝廷的官员,各个说话都像放屁,这一点老家伙是清楚的。反正府上知道详细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就算知道一丁半点,也都不影响大局。只要自己拼命咬死,公堂无法定罪,家里人或者还有一丝活路。
抱着侥幸心里的他,把眼睛一闭,一声也不吭。
岳肃等了一会,见他还不说话,便道:“陈威汉,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想清楚么?那好,现在就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了!来人啊,把他给我提上火链!”
“是!”差役呼喝一声,一起上前,将陈威汉提起,向前几步,小腿冲着火链。
这次岳肃摆了三条火链,这要一按上去,人要不残废,才出了鬼。火红的火链,看上一眼都会心悸,老头子仍是紧闭双眸,牙关紧锁,看样子,已是豁出去。他的家人,都把眼睛闭上,谁也不敢去瞧这一幕。
可就在这一刻,外面有差役禀道:“大人,贵州副将尤传成,参将程朝祥、林萧风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