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温现在也不是在总督行辕的时候,一副孙子像了,嗓门提高了不少。
“可是…….一旦将刘松交给岳大人,他把事情抖出来,我不就死定了。”赵穗亮一脸苦瓜像地说道。
“岳大人说的话你怎么听的,岳大人可是说了,原告不能失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死要见尸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原告要是畏罪自尽,和我们并没有关系……”吕温的声音是越说越低。
赵穗亮听完吕温的解释,当即眼睛一亮,说道:“大人,那您的意思是,岳大人这么做,是有心保全我等。可是……可是这不符合他一向的行事作风啊……听说岳大人一向嫉恶如仇,他怎么会……”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岳大人才是多大的官,做事雷厉风行,也属正常。但是现在,那可是朝廷一等一的重臣,做事当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考虑的事情也全面的多,他不难为我等,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我不用去多家揣测,因为这等权臣的心思,咱们猜也猜不出来。不过,我倒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现在朝中当权的两大势力,一是齐楚浙三党,二是岳党,我等根基不深,经不起大风大浪,岳大人对咱们手下留情,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招揽。所以,依我之见,咱们不如投到岳大人门下,有他大树遮荫,咱们也能安稳。”吕温小声说道。
“大人所言极是,要是能投到岳大人门下,将来可是前途无量,官位大有保靠。可是岳大人,不喜贪墨,就怕他不收我们……”赵穗亮略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等以前捞的,已经够了,以后下来小去,尽量一心奉公也就是了。银子要那么多有什么用,咱们十年寒窗得来这个位置,甚是不易,钱够用就行了,将来为的,自然是名声。都说跟岳大人干,升官不用花银子,有什么可愁的。曰后当个尚书、侍郎,岂不是光宗耀祖,荣归故里也好看呀。”吕温说道。
都说文人风骨,这个一点不错,明朝官员,确有不少贪官,但更重名声。有人说,明代的官员敢公然去骂皇上,不是不怕死,求的就是一个名声,更不是真的无私。但咱们可以反过来想一下,那个时代的名声,为何将名声看的如此重要?这其中必有其文化色彩。再看现代,你可见有谁敢公然去骂某某某,尤其是官员,哪个敢公然去骂上面坐着的大领导。文人、官员,有胆公然去骂当权者,能为博得一个名声,不惜一死,这是高尚的节艹,是值得鼓励的。如果文人和官员,为了钱,为了姓命,连名声都稀罕了,那才是彻彻底底的无可救药。长此以往,才是真正的国将不国!
吕温是个贪官,但钱和名声相比,他还更看重于自己的名声。这就是那个时代,赋予他们的文人风骨。赵穗亮想了想,说道:“大人说的极是,那咱们以后,还是清清白白的做官,跟着岳大人,把官做的更长远。”
几个官员,找到了立场,立刻开始忙活起正事。该审的案子,纷纷了解。该死的人,他们一律杀掉灭口,以畏罪自杀之名,算是给岳大人的一个交待。并主动向岳大人示好,表示有意投入门下。
岳肃放他们一马,这里确实是有原因的。这几天,岳肃再收案子的时候,业已派人去暗中调查杭州官员的律例。在杭州这个花花世界,伸手便能捞到银子,哪个当官要是不捞,那才见了鬼。关键在于多和少,以及他们的政绩。这年头,贪官虽可恶,但不贪的庸官更是可恨。
吕温、赵穗亮这几名官员,贪是有的,但是政绩也不含糊,杭州治理的相当不错,百业具兴,物价稳定,基本上所有的百姓吃上饭。这么多天,告状的一共才三十来个,远比岳肃想的要少许多。可以说,要是状纸破败,杭州城内,肯定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而且这些案子,没有是因为官员无能所致,除却四桩涉及人命,其他的也不是太大,岳肃综合考虑,便没有大开杀戒。
但是,这些苦主还是要给交待的,岳肃这才责成吕温、赵穗亮这些官员,自己办理,你们要是听话,一切好说,要是再和我玩什么心眼,就必死无疑。吕温看出了岳肃的心思,所以做的是干净、漂亮,所有的被告,全部得到应有的惩罚,该死的死,该抓的抓,没有漏掉一个。
不仅如此,吕温还做了一件事,责令整个浙江省各府县,清查陈年旧案,凡有冤者,必须还以公道。这厮也是精明的很,学着岳肃的样子,照葫芦画瓢,给府县十天时间,然后予以清查,一旦再有喊冤者,定严惩不贷。
有岳剃头坐镇在此,杭州城又清理了三十多桩案子,下面的知府、知县,一个个是惊若寒蝉,大力肃清冤狱,开展起打黑行动。这件事情,是吕温自发做的,但岳大人看在眼里,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也算你小子识相,还有点道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