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佩蓉吧!
想一想,上次乾龙寺的认筹香会就没有看到田佩蓉的身影,当时就听那个话多的沈芳歇跟别人说,她的姨母田佩蓉病了,去京郊别院静养去了。
在万岁寿宴时还神采奕奕的慧淑夫人生了什么病?而且生得这么急?
若是寡妇真的怀了孕,那这胎儿的父亲又是谁?想着她姑父成培年跟田佩蓉沸沸扬扬的传闻,盛香桥也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田佩蓉年岁不算小了,之前也无所出,既然索了安胎的方子,看来是准备生下了。
可是她现在寡妇一个没有名分,如何生得?依着她的心机,自然是要千方百计给自己与腹中的胎儿谋求一个名分了。
想到先前成培年急着拍门入府见他的大娘子,应该也是寡妇的肚子不能等,他稳住成桂娘,再想如何将田佩蓉也收入府里吧?
慧淑夫人先前设计着让成家休妻落空。现在肚子不等人了,大约也要退让一步,低头入门吧……可是想到田家的豪横行事,她又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堂堂国舅爷的嫡女如何肯做妾?
这般看来,她那位假表哥也是另一种可怜人。明明该是心无旁骛,认真备学的年岁,却要操心着父亲的风流情债,在本该放松身心的女儿节里,费心找人搭交情套话……
盛香桥心里叹息着成四的不易,一时又想到被成培年接回去的姑母桂娘,她大约又要空欢喜一场,刚刚回成家,就要迎来夫君闹大寡妇肚子的晴天霹雳……
至于成家,现如今也不可能跟盛府撕破脸,大约会劝说桂娘替夫君隐瞒了家丑吧。
大约就是丑事外泄,成培年私德有亏,官位不保,必定牵连了成天复的仕途名声,更要累得女儿成得晴将来的婚事云云。
成家的大房难脱市侩算计俗气,应该想好了对策,才让成二爷急急将盛桂娘找回去。
盛香桥想了一阵,觉得成家的糟心事真多。若是那些倾慕表哥的姑娘们知道了,大约都会望成府而却步了。
可惜表哥一表人才,却有一位风流成性的爹,时不时给儿子找事,也不知表哥这次恩科究竟会如何……
一路之上,香桥得空便偷偷看那成天复的脸色——明明是个少年家,这城府也太深了,怎么看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仙人样子,看不出喜怒,好像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父亲后房失火了。
等马车到了盛家之后,成天复看了看凝烟捧着的零食匣子,那匣子里的吃食来回就那么几样,略显单调。
也许是为了酬谢她在亭子里帮他记下了药单子,成四少又让青砚给了她四两银子。
香桥接过了银子,不解地抬头看了看四少。成天复淡淡道:“让丫鬟去鼎香居买吃的,莫要买些不入流的……今日之事,不要对别人说。”
香桥连忙点了点头,她明白,这是拿银子堵她的嘴,表哥上道,她定然识趣不会乱说。
于是她笑了笑,投桃报李道:“谢过表哥。听说成二爷给你送来了老家建城的柿子,我做柿饼子给你吃。另外,我屋里的书没什么意思,能不能管表哥借些书,抄写练字?”
成天复看了看她,道:“回头我让青砚送你些柿子,你也可以去我的书房挑些书架上的书……”
说完,他便带着小厮青砚朝着隔街药铺走去,应该是去问药方子去了。
府门前的马车一会还要再回去接盛二小姐。盛香桥回来得早,盛香兰跟着允亲王府的几个相熟的小姐们在水台吃茶,现在应该也快结束了。
至于盛宣禾还没有回府,老太君又在睡下午觉。
盛香桥吃过了午饭后,便准备去后花园子里,寻了长凳坐着看书。
可当她回屋换衣服准备出去时,发现赵嬷嬷正在翻她的床,藏在瓷枕空心处的小银袋子也被老婆子翻出来,一股脑地塞到自己的怀里——那是盛香桥这段日子来积攒的银子,全都被老婆子收走了。
盛香桥知道,一定是她吃饭前收成天复给的四两银子时,被赵嬷嬷看见了。这婆子的胃口可真大,看来原先孝敬的那些银子都填不饱她的肚子……
赵嬷嬷转身便看见小丫头正倚靠屏风旁幽幽看她,那眼神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冷意。
老婆子脸不红心不跳地瞪眼道:“看什么看!你一个乡野丫头如今过上了高门贵女的日子,便是承了天大的福分,得学会知足,再说你小小年纪,拿了这些银子也无用,倒不如我替你收着,待日后王爷不用你时,再还给你便是!”
在赵嬷嬷的眼里,这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说些话便能糊弄过去。
那个成四真是手大,总给这丫头银子。这般算来,来盛家还真是肥差啊!
盛香桥听着赵嬷嬷这般理直气壮的说辞,垂眸微微一笑:“有劳赵嬷嬷费心,有你帮我保管银子……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