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参与过《喀尔喀——卫拉特法典》的部族,伏尔加河更是抵在沙俄的腹心处。
准格尔与沙俄的关系一僵,喀尔喀部和布里亚特部的一些人,就开始首鼠两端。
既往大顺朝贡,其实也暗通沙俄,他们在观望——到底谁,才是一个真正强大的靠山?
火药、火枪的出现,让游牧的黄金时代结束了。
以往打不过可以跑。跑远了,休养生息几年再回来。
现在呢?
时代变了。
西边有死敌准噶尔,北边有沙俄,东边是大顺的辽东节度使,南边是开国不久蒸蒸日上的大顺,无处可走了。
只有选边站,只有选靠山了。
要么,投顺。
要么,投俄。
投顺的好处,大顺拥具天朝,国库富足,大有好处,而且不需要改变宗教。
投俄的好处,可以做沙俄的先锋,与俄国配合,南下漠南抢夺最好的牧场,顺带着配合沙俄南侵,打打秋风。
当然,有好处就有坏处。
所以,漠北蒙古还在观望,谁才是此时东北亚的最强者——若是大顺赢了,自己投靠沙俄,首当其冲,得不到好处不说还要挨打;若是沙俄赢了,自己投靠大顺,那沙俄南下自己还是首当其冲,仍旧要挨打。
漠南蒙古被封了六十多个男爵领,不断地掺沙子,已经不能算是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了。
唯独漠北蒙古,还有观望的资本,还有选边站的资本。
准噶尔部打他们虽然容易。可准噶尔部打不过沙俄,也打不过大顺,只要选一边站,就可无忧。
所以这一战极为重要,大顺输不起。
不但输不起,还要打的特别漂亮。
要让喀尔喀部、布里亚特部看到大顺的军事实力,让他们认清一个现实:沙俄强则强矣,但翻越西伯利亚的投送能力有限;大顺虽然军事科技略微弱势,但是体量巨大,至少在东北亚是比沙俄要强。
这有助于让他们认清现实,选个正确的边站队。
同样,这对大顺也有好处——喀尔喀部选好了边,承认大顺为宗主国,那么准噶尔部就是违背了《喀尔喀——卫拉特法典》的逆贼,诸部共讨之。
大顺作为瓦剌诸部的宗主,平定准噶尔部那就是宗主帮着小弟平叛,名正言顺,自古以来。
如今孛儿只斤家族的后裔在京城里当个逍遥的郡王,漠南的法统已经拿到,分封建制固定牧场的手段看起来也很有效,大顺朝廷认为这是一举解决蒙古边患的时候了。
但若打输了……
恐怕北部边疆再无宁日。
沙俄的哥萨克里,是有鞑靼人的。
东正教的维稳洗脑同化作用,实在太强。信了教的鞑靼人一样可以成为哥萨克,东正教是维系沙皇“小爸爸”和哥萨克的最结实的纽带。
到时候一个贝加尔哥萨克军区、一个阿穆尔哥萨克军区压在头顶,只怕又要重蹈大明的覆辙。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齐国公田索相信刘钰能够明白。
只要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便能理解这一次去往东北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他田索谈的如何,要看东北打的怎么样;东北打的怎么样,要看刘钰带着孩儿军在东北的情报做的怎么样。
苦是苦了点、难是难了点,可也足见皇帝的希冀。若非如此重要,也不会直接给了刘钰一个勋卫的职衔。给个勋卫,若无此等事,实在大方到叫人看不懂、大方到翼国公府流言四起以为刘钰有可能袭爵。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此番你去松花江畔,所做之事,所需之物,你应熟悉。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我来解决。”
“待明日一过,自有正式的旨意下发,只说你去军前效力,掩人耳目。如今已是八月,待到九月中,就要出发。”
“那里苦寒,你也早做准备。此事关乎前程,更关乎我朝北边边患,非是小事,务必做好。”
“陛下允你便宜行事,也会赐你绣春刀、勋卫锦服,以及一个巡奴儿干诸林中部落的名头。明日仲秋一过,自有人引起你城外军营。事已至此,已无退路,这时候若是萌生退意,你这辈子就算毁了。”
田索大手一挥,告诉刘钰退路已经封死了。刘盛冷眼旁观,一言不发,直到最后才淡淡说了句“齐国公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刘钰本也没想着这时候再退出去,他脑子又没生锈,这时候退出去,还用田索告诉自己这辈子就毁了?
送走了齐国公,刘盛觉得也没什么再和刘钰说的了,自让他回了自己的小院。
屋子里上午被惊吓、下午被惊喜的丫鬟们凄凄切切,询问他前往边军效力的事。
刘钰也是觉得前途未卜,鬼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索性和两个丫鬟们做了一场,发泄一番,午夜方睡。一个个吃痛,实在和那些欢场里的女子差的太远,技巧生涩,颇不尽兴。
第二日软脚虾一般起来床,浑浑噩噩了大半日,熬到了晚上家宴时候。
府中的闲言碎语伴随着家宴烟消云散,刘盛一则夸奖了一番刘钰早早就能为国效力;二则关键之处提到了要给刘钰新开辟的小院。
为国效力什么的,哥哥嫂子不在乎。
开辟小院,那才是他们真正在乎的东西。
此话之后,于是其乐融融,兄友弟恭。
没有了利益关系后,真情流露,大哥还为刘钰即将远行落了几滴眼泪。
过了仲秋,去武德宫走了个形式,又宴请那些同窗们吃了顿酒,皇帝那边的正式旨意也下来了。
此番北去,不好带太多家人,刘钰就带了一个自小跟着自己,识文断字又会骑马打枪的馒头。
穿着御赐的勋卫锦服,腰间悬着绣春刀,带着馒头一个小厮,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城外的军营。
一进军营的门,前来迎接的军官和刘钰打了个照面,两个人全懵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