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纪律和训练能让军队获胜,是以为“大仁”,如霍去病;而如李广,与士兵同甘共苦,却连宿营训练都做不好,跟着他的士兵也得不到军功,这就是“小仁”。
况且本身也不只是只求知其然,而是要让这些候补军官们知其所以然。
连为什么要这么做都讲清楚了,固然每天做勤务很烦躁,却也不得不接受。
吴芳瑞心想,反正最多也就做一年。
一年后,自己就能去折磨别人了,折磨那些新兵或者后辈了。
想着一年后就能去折磨别人,吴芳瑞忍不住嘿嘿乐了起来,这叠被子的手就抖了一下,只好摊开重新打理。
打理完了内务就去吃饭,果然如之前猜想的一样,馍馍配鱼虾蟹壳之类的糜丸子,但凡见过怎么砸这些鱼糜的,必然不会想把这些东西咽进肚子,小鱼小虾螃蟹之类混杂在一起砸碎,吃起来只是为了保证操练的消耗,当然关键是为了省钱。
几口闷完了饭,看看时间还早,跑去上了个厕所,和几个人蹲在那抽了会烟,眺望着海上正在试航的那艘曙光号训练船,这几个人都忍不住嘟囔起来。
刘公岛上的建筑暂时还在修,海军的那群人也在营房里住,两边根本不怎么说话。
这些新军的候补军官们瞧不上海军那群人:自己最起码是考入了武德宫的,那群人是落榜生。
然而自己的军装还是原来的样式,海军那群人却是新定制的军装,至少看起来比他们的蓝罩衣和毡帽要漂亮的多。
白裤子、深蓝大褂、肩膀上还有流苏,大褂据说是从南边买来的呢绒料子,看上去很华丽也很鲜艳。
他们这群新军军官们就寒碜的多,也不着甲,穿着兵政府发的军装,带着红缨的毡帽,现在连军官带那些第一批良家子士兵一共五六百人,连枪还没配齐。
单单从军服上看,他们这些当初考入武德宫的,竟像是后娘养的。
不过好在想想那些旱鸭子前些日子晕船上吐下泻的模样,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哎,吴兄,听说没有,刘大人说过几天又要考核。这一次是要分马、步、炮、工各班了。还要要选出一个‘参谋班’,据说只要二十个人。这参谋,你说是干啥的?”
吴芳瑞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之前上课的时候,不是提过一嘴?说是日后要制定行军路线、预选战场、行军扎营、开战前制定各种方案以备选择?”
“那这不是和主将的职责重复了?”
问话的人也想到前些日子刘钰提起的话头,颇为不解。参谋干这个,那主将干什么?
“不知道啊。听那意思,好像新军的参谋部要制定计划,而主将只是拍板选择。所以这叫有制之军,无能之将亦可胜任?你我还小,刘大人自然不同,但若是换个老勋贵当主将,参谋部只能制定策略,但是控制不了军队。可能刘大人是这么考虑的?”
问的那人琢磨了一阵,也没想明白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就道:“不管怎么样,都得好好考。也不知道会考什么,就挑二十个人的话,也难说谁能选上。”
吴芳瑞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说道:“要我说,这参谋班要学的,可能和普通班要学的不一样。可能参谋班是要学策略,而普通的学员只要学队列、劈砍、转弯、阵型?参谋班为将,普通班为哨总、守旅?”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眼看着时间快到了,也只好散了去。
回到营房拿出棍子,又要开始每天例行的训练。
列阵完毕,吴芳瑞被点了名出来,刘钰没骑他的那匹白马,而是选了一匹棕红色的战马,冲着吴芳瑞喊道:“举起棍子,戳马的眼睛、嘴!”
“是!”
大声喊了一句,就看到刘钰骑着马往后退了退,然后忽然加了一点小速度朝着他冲了过来。
马的速度并不快,十几步的距离使得马匹根本提不起速度。
然而即便如此,等到马冲到吴芳瑞身边的时候,马匹雄壮的胸脯和高度,还是让他忘了刘钰说的命令,而是下意识地朝着旁边一闪身。
这一闪身,刘钰的鞭子几乎是同时落了下来,抽在了他的肩膀上。
“重复我刚才的命令!”
“是!举起棍子,戳马的眼睛、嘴!”
“那你躲什么?胆子这么小,还相当军官?重来!”
“是!”
百余名学员列队站着,吴芳瑞深吸一口气,举着棍子重新站好。
肩膀上被抽的那一鞭子还好,可那一句当着百余人面的“胆子小”,真是让他怒火中烧。
眼看着刘钰的马又一次慢跑过来,强忍着马匹强壮的胸脯带来的威压,大叫一声,朝着马的眼睛戳了过去。
这一戳,原本慢跑的马停了下来,在地上踢踏着蹄子,不愿意再往前走了。人没躲,马却躲开了。
刘钰纵着马又退回了几步,这一次吴芳瑞的胆子也大了许多,站的更直,刺的更准,这一次战马先怂了,跑到他跟前的时候就想停住,最终也是绕到了旁边,擦了过去。
如此几次后,刘钰停下了马。
“既然一匹强健的战马都不能撞倒手里只握有一根棍子的步兵,那么,在吼声震天的战场上,面对装备有带刺刀滑膛枪的步兵,骑兵更不可能正面取胜。”
“你们日后作为军官,就要用这种方法,给你们的士兵讲清楚。又要用这种方法,让他们下意识躲开的想法消失。”
“到时候,我会随机抽查。现在,两人一组,开始进行这样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