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了。
对面的步兵,是他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可怕的步兵。
超强的机动性和变阵速度,让他感到绝望的火枪,自此之后,几千汉军就能在西域河谷里横着走了。
孤军深入?要能打得过才叫孤军深入,打不过那叫中心开花。
时代变了,再无蒙古部族能重现成吉思汗的辉煌了。
下属们都知道失败了,有人小声道:“撤吧。咱们输了。”
大策凌敦多布看看正午的太阳,反问:“往哪撤呢?又能撤到哪里去呢?”
“向北,是罗刹人的城堡;向西,是土尔扈特部和哈萨克人,难道我们要举族西迁去投靠土尔扈特人吗?可就算是土尔扈特部,也不过是在给俄国人做事。留在这,我们还能信我们的教,去了那边都要做东正教徒吗?”
枪声和喊杀声越来越近,从未见过的步兵战术用着前所未有的突进速度,已经在两翼完成了包抄。
大策凌敦多布不是没和大顺的步兵打过仗,可大顺的步兵推进起来很慢,根本没有包抄的机会。
火绳枪手不能单独行动,要等后面掩护的长矛手。长矛手要结阵,不能乱冲。就算出现了缺口,等到方阵挪过去的时候,战机早就没了。
以往和大顺打仗,都是大顺靠着结阵顶住,火枪手和炮兵猛轰,轰出缺口后,着甲重步或者轻骑从缺口冲进去。
大部分情况都是击溃战。
可眼前这支步兵,他们走的比长矛阵快得多,排成二十五六人宽的一列,也比火绳枪手的横队快得多。
找到缺口后就迅速展成横队,一次齐射之后就像赶羊一样往前冲;或者是纵队根本不展开,前排齐射之后就发动冲锋,冲出缺口再整队展开。
然后吹着笛子唢呐、敲着腰鼓,迈步向前。
这么死板的战术却根本找不到破解之术。
两翼都已经崩了。大策凌敦多布真的没想到,靠步兵也能打出来两翼包抄的战术,他以为对面的汉军骑兵不多,最多也就能打成击溃战。
远处,汉人的骑兵也已经朝着这边冲过来,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前线彻底崩溃了,动摇的士兵疯狂地向后逃窜,三五成群的骑手向后逃亡,大策凌敦多布的身边只剩下两千多人。
那些火枪手根本不是汉军火枪手的对手,没有了骑兵和步兵的掩护,火绳枪手就是一群羊。
一切都完了。
大策凌敦多布叹了口气,冲着身边的下属和各部台吉、宰桑道:“你们走吧。我要为我们的族人,找一条活路。你们走吧。”
没有人质疑大策凌敦多布的勇气,也没有人质疑他的忠诚,可是活路……族人的活路,又是怎样的意思?
“走吧,你们撤走吧,去大汗那,把残兵集结起来。”
“那你呢?”
大策凌敦多布没有说话,叫人支撑着自己的大纛,闭上眼睛,坚定而又无奈地说道:“为我们的族人,找一条活路。走吧,去山南,回伊犁。”
其余人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所敬重的大策凌敦多布要做什么,却还是遵从了他的命令,将所有能集结起来的部队撤走了。
大纛周围,只剩下了二百多亲随骑兵。
那些抢功的汉人骑兵疯了一样朝着大纛的位置猛冲,亲随们列了最后的阵型,打退了几波要来抢功的轻骑。
远处,一队骑兵正在那集结,招揽着更多冲乱了的骑兵靠近。为首的那人穿着将军才穿的甲,大策凌敦多布看到那个人很勇武,刚才一个人就砍死了三个骑兵。
最后的二百亲随没有害怕越来越多的敌人,想要跟着大策凌敦多布做最后一次冲击。
远处的那个着甲的骑兵又砍死了两个准部的骑兵,动作利落,是个勇将。
大策凌敦多布望了望远处的、遥不可及的山丘,没有选择最后的冲锋,而是叫人举着大纛,来到了正在集结的骑兵对面。
双方的骑兵拉开了距离,似乎要做最后的一场冲锋对决。
大策凌敦多布确信对面一定有懂蒙古语的,他大声喊道:“我是大策凌敦多布,我要见你们的主将刘钰!”
骄劳布图心里砰砰乱跳,眼前这个人就是大策凌敦多布?
他能听懂蒙古语,此时却装作听不懂。
俘获了准部大将,和准部大将主动要去见主将,能是一样的功劳吗?
对主将刘钰是一样的,对他可不一样。
他想要装作听不懂,可对面的又有一个会汉话的大喊道:“这里是大策凌敦多布,要见你们的主将刘钰。”
骄劳布图暗骂,这他娘的连装听不懂都不行了。
然而旁边的几个府兵军官大喊道:“此必为敌缓兵之计!大人,万不可相信!”
骄劳布图心道妙啊,离了折冲府久了,整日和那群卖皮子的野林子部落的人打交道,竟是连这样的手段都忘了。
他抽出了刀,正要顺势说这是敌人缓兵之计的时候,大策凌敦多布主动下了马,扔下了刀,指着骄劳布图道:“你是勇士,我是你的俘虏了。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