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又带出了一大堆刘钰这样的新人,严重威胁了朝中的平衡。
天朝天朝,总要有个边界。虽然凭借火器优势,这两仗对国力并无损耗,可也最好就到此为止了。
不然不断开战,武将的势力必将崛起。
大顺是可以出将入相的,而且武德宫的存在,使得武将们很多都是有文化的,又和科举尿不到一个壶里,当初刘钰搞的惊人之语还在耳边,众人也真的怕这些人崛起之后,在江南搞出大动作。
明末的教训,留给朝中不同的阶层不同的经验。
对勋贵来说,经验就是与国同休,要是国没了,勋贵也要完。到时候再上演一番权将军拷掠京师的事,那就什么都没了。
对文臣来说,经验就是千万不能让武将崛起。文臣的地位来源于一个安定的中央政府,一旦这个政府垮掉,武将跋扈,杀文臣就像是杀狗一样。
然而,人们能从历史中学到的经验就是什么都学不到。短短八十年,这些经验再度化为了乌有。
勋贵们开始腐化堕落,文臣们开始挖掘政府的墙角。
现在他们都希望,朝廷这艘船,就按照原来的既定轨道走下去。
没有大臣喜欢变化,而这几年出现了太多的变化。
战争往往能够促进这种变化,已经有人感觉到了种种不安。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皇帝心里还有些变革的想法,更不知道就和他们同一屋檐下的翼国公刘盛手里还捏着一份关于军制改革的奏疏。
李淦虽然心里很不爽这种和皇帝讨价还价的态度,可还是点头道:“朕岂无休养生息爱民之心?众卿安心,除非有人挑衅天朝威严,朕便不动兵便是。但若有人挑衅,所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此亦不可不为。”
“不过,就算四周没有威胁,也不可马放南山。国之大,的确好战必亡。然而,后面还有一句,忘战必危。”
“幸于此番上天护佑,将士用命,时隔千年再复西域。日后西北再无大战,此番战功,不可不赏。今日一直在说西域的事,却还没说到该如何封赏。”
显然,李淦不想再纠结关于移民还是招抚当地回部农民开垦、以及日后打不打仗的事,用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把这个问题给岔开了。
天佑殿早已经讨论过,英国公便出面道:“平准之战,刘钰当为首功,此无疑义。”
“其功灭国,封侯可也。然其年幼,年少封侯者,若如冠军侯,年少封侯,恐惹天妒。是故不宜封侯。”
“封爵取下不取上,是以当封伯。”
“我朝定制,封爵有美爵、有地爵。以刘钰之功,当封美爵。”
“自前朝起,瓦剌诸部便为西虏。若以美爵论,当以‘克虏伯’为上佳。”
“然而准部既服,皆为天朝子民,不宜再称之为西虏。”
“刘钰翻越阿尔泰山,直插伊犁,立下不世之功。此地,乃唐时鹰娑都督府所在之处,是故可取‘鹰娑’为号。”
英国公心想,若不是因为准部已经臣服,国朝也不好再管人家西虏西虏的叫,这个“克虏伯”的爵号是最为合适的。
克虏伯变成了鹰娑伯,着实不怎么好听。
天佑殿的大臣们翻了翻典籍,要给西域重新取汉名的时候,发现不管是汉时的西域都护府还是安西四镇,都是以天山以南为重心。
准部的核心地带是在伊犁,实际上阿尔泰山南北也是其核心牧场,那是安西和北庭交界之地。
找了半天,终于查到唐时曾经在伊犁附近治了鹰娑都督府,这名字便最为合适。
不然取碎叶伯,刘钰并未打到那;龟兹伯,又过于靠南。
一众朝臣虽然都是饱读诗书的,可是这种事他们实在不是很了解,西域到底什么样、各处到底在哪,心里也并没有什么概念。
几年前还如同异国他乡,现如今收复西域故土,筑城分地的名称还未定,更是无几人知道什么鹰娑都督府。
反正封爵已成定局,这个是怎么也无法更改的。即便不知道这个鹰娑都督府到底在哪,可既然是英国公说了,听起来也没什么避讳、不祥之类的问题,也就没什么反驳的。
皇帝自然早就知道这个封号,虽然心里也觉得还是克虏伯好听一些,然而为了准部安稳也的确不好“伤害民族感情”。
见众人并无异议,遂笑道:“如此,朕正好听闻,国朝的鹰娑伯有奏疏要上。翼国公,何不呈上?咱们也听听,鹰娑伯上疏,所为何事?”
一直没说话的刘盛知道皇帝的意思,便是要取个名正言顺,既封了伯,就有廷议朝政的资格,这时候再拿出来正合适。
于是上前将厚厚的奏疏递上,李淦笑道:“便叫人读读,也好让诸卿听听,待鹰娑伯回京,正可廷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