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需得上税。你上的税多了,产业就越安稳。”
“我也打听过西洋人的税法,如这玻璃,是按照原料收税的。每担原料,收取一定的税。”
“玻璃行业,咱们之前并无。既是无人竞争,我看就不如这样。”
“日后产出的玻璃,每块便缴几分银子或者几厘银子的税,不可逃脱,也方便记录。”
“这税,既是咱们主动要求的,就交到海关那边。”
“除此之外,这股票交易,我看也要缴一定的税,也好让衙门做个主,你们意下如何啊?”
若是别的,这么缴税自然是不肯的。
可玻璃、火柴乃至股票等,都是从无到有的东西。要触动的人的利益,暂时没有。
先把规矩立下来,又无人竞争,商人们肯定是愿意的。
因为……税加在玻璃上,和商人有什么关系呢?
缴税的,是买玻璃的人。
技术垄断之下,没有竞争,也就不需要靠避税来竞争,而是把税转嫁到买方身上,何乐不为?
而且就算是比西洋人的玻璃便宜数倍,可能买得起玻璃、火柴、烟卷、股票的,肯定还是有钱的,这等税收起来也舒服。
至于为什么要缴给海关,众人心里也清楚。
这海关里,有“自己人”。那肯定是要给自己人铺一条政绩。
虽说不怕县官只怕现管,也虽说海关里的自己人官职不高,但自己人背后的势力可大,在场的人如何理不清这其中的关键?
朝廷可从未收过玻璃税,这税又是主动缴的,自然是想交给谁便交给谁。
而且海关是直接报给京城的,还有部分走的是内帑。
商人们向来把税收看成是一种“贿赂”,反正都是贿赂,绕过中间商,直接贿赂给京城乃至皇帝,岂不更好?谁能比皇帝的权还大?
主动交税的事,旷古罕有。
刘钰算是先小人后君子,把事说的明明白白了,接受的话就入股,不接受的话便不入。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又借着这个机会,讲了一通“税收的意义”的废话。
众商人均想,谁要听这等屁话?税收又无意义,与我等何干?纵有战乱也乱不到我们的头上,打了准噶尔、罗刹,与我等什么好处?按理这平准的税,就该甘肃的人出才是,关江南屁事?
不过无非是多缴些税,日后也好叫朝廷扶植罢了。
在座的诸人中,最为高兴的就是田平了。
他早就听刘钰说过关于股票交易收取印花税的想法,也和刘钰谈过关于海关关税改革、商税改革的事。
心里想着终究是自己人,日后可能还是自家人,果然有好处不忘了自己。
自己的钱是一方面,上缴的钱又是另一方面。
跟着刘钰入了股,自己的钱赚到了。
这上缴的钱,便直接关心着自己的前途,只要前途有了,钱都不是问题。
田平的心思已经不在刘钰说的那番话上了,而是时刻盯着这一次的股份到底可以募集多少钱。
按照每股收个千分之二三的税率,已然极低,可若是数量大了,那也是大几千两银子。
松江海关一年也就收个几万两,若是一下子多出了几千两、上万两,那岂非是“能吏”?
既是收了税,自然要保证这些人的利益。田平心道这倒也简单,松江不过是个府,府尹也算不得什么,这本就是不存在的税,府尹料想也不敢抢自己的政绩功劳。
日后要做大官是不可能的,家里的长兄会袭爵,朝廷也不可能再让他做太大的事。但若提成正的海关税监,那便是个求之不得的出路。
竖起耳朵听着刘钰募股的方式,心里越发欣喜,看来所有募股组建的作坊,大部分的总部都是放在了松江,这税自然也要交到松江。
这些买卖中,商人们觉得,有大赚的,有小赚的,有赔赚未卜的。
感觉到足以大赚的,是如玻璃、碱面等作坊,这些技术要么是西洋人还都不会的,要么便是西洋人将会但是运过来耗损太大的。
感觉到可能小赚的,如烟卷、火柴等,这个听起来应该不会赔,但都是新奇东西,能赚多少就很难说。
感觉到赚赔未卜的,如军火、冶铁、火药、造舰等。
刘钰通过这些商人的态度,能够判断出这些行业在商人心中的地位,以及他们对前景的预期。
只能说感到很神奇,商人的表现出的前景预期,和他理解的正好相反。投资军火这等大买卖,商人们兴趣居然不是很高。
既是这样,便分担了风险,将所有的作坊捆绑在一起,认购了如玻璃、碱面、烟卷等作坊股票的,也要认购固定比例的军火、冶铁等。
反正都是可以交易的,日后看情况再说。
现场完成了认购和募集后,田平的嘴角已经上扬到了露出了后槽牙,今年押解入京的海关银,定是要暴涨一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