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富光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两个人都姓连,但却不是亲属。这里姓连的、姓林的都很多。
和那些甲必丹、雷珍兰们不同,连怀观最喜欢的故事,是“大丈夫当如是”和“吾可取而代之”,他内心是渴望干一番大事的。
呆呆的盯着这艘大顺的大船出神,身旁的弟兄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正在与荷兰人交涉的馒头,心情并不像脸上表现的那样不悦。
在来之前,刘钰就告诉过他,可能会被荷兰人阻拦。
瑞典人的船无可奈何地来了巴达维亚,他也跟着来了,毕竟没有瑞典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哥德堡。
事情有轻重缓急,刘钰也都嘱托过,他还分得清。
船上的绘图员正在悄悄观察着巴达维亚的城防,这是刘钰安排的:假如荷兰人不翻脸,非要去一趟巴达维亚检查的话,就顺便观察一下巴达维亚的城防。
与荷兰人的交涉也很顺利,荷兰人在得知这是一艘有大顺官方背景的船后,表现的很客气,不敢做什么异样的举动。
毕竟在广东还有荷兰的商馆,每年的贸易额也巨大,荷兰人根本不想招惹大顺。
第一次到南洋,馒头算是见识到了刘钰常说的“海上马车夫”到底是怎样的蛮横。
瑞典人也要老老实实的,在荷兰人要求前往巴达维亚检查后,就算明知道这是荷兰人在拖延货船返回欧洲的时间,也只能乖乖前来。
荷兰人说怀疑瑞典的商船是假冒瑞典国旗的海盗,如果还击就坐实了是海盗、如果不还击就要去一趟巴达维亚接受检查。
瑞典人心里也清楚,只能骂几声,知道荷兰人想要拖延他们回去的时间,但也不敢反抗,只能配合。
瑞典人不走,他们也不认路。馒头开的又是商船,不是他心爱的军舰,只能一起跟着来巴达维亚。
和馒头一样在刘公岛靖海宫官学毕业的大顺海军军官们,一个个都对荷兰人的蛮横,很不以为然:凭啥呀?
这也没有一艘战列舰,大部分战舰也都不如威海的巡航舰,凭啥这么牛逼?说拦谁就拦谁?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在这些年轻的海军军官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反正他们只是听说过荷兰突袭伦敦的战例,却没真正和荷兰人交手过,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很牛。
到了巴达维亚,看了看巴达维亚的城防,更是感觉到可笑。
巴达维亚的周边有十几个小棱堡群,有一道城墙,可这些棱堡群的水平明显落后于他们在靖海宫官学里学到的那些。
法国人对付这样的棱堡轻车熟路,这些师承刘钰而实际上师承沃邦战术的年轻军官们对此觉得,就这样的防御,不需要陆军那群人,自己这些海军军官完全能打出一份教科书式的攻城战。
而且就这破地方,还用攻城吗?
只要海军出动夺得制海权,把周边一围,只要荷兰的海军不能解围,这地方就得投降。
且不说荷兰的主力舰能不能跑到这里,就算能来,从荷兰到这,怎么也得大半年时间。
来了之后黄瓜菜都凉了,要是半年还围不下这样一座城,当初在小站练兵的那些炮兵和工兵的陆军蠢货们就可以自刎谢罪了。
馒头的想法也差不多,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刘钰决心要下南洋的人,也早就知道巴达维亚是荷兰人在南洋最重要的据点,可现在看来,到处都是漏洞。
码头上不是华人就是爪哇人,也看不到几个荷兰人。
一些背着枪的士兵,也有一些爪哇人,见惯了隔壁青州军的训练,再看看这些荷兰军的水平,难免生出轻视。
青州军训练的严格程度,远非这些殖民地军队能比。小站练兵处也在刘公岛,海军军官们成天看,就像是看多了美人再去看无盐女,能忍住不笑就算是涵养了。
与荷兰人的交涉完成后,馒头甩下一句话:自己是大顺的海军中校,当年对俄一战也曾被皇帝亲自授勋过,码头上的荷兰人级别不够,有什么事,让级别足够的来见他。
撂下这句话,便回了船上。
按照出海的规矩,靠港就把水手们的钱一发,让水手们下去找乐子,惹事可以,但不要搞出来诸如吃饭不给钱、逛窑子不给钱之类丢人的事。
军官们都留在了船上,不准随便外出,主要是怕染上脏病,这年月可不好治。水手们可以征召,这些靖海宫官学出身的军官们,可都是刘钰用钱和有限的精力培起来的,金贵的很。
傍晚时候,有人来到了船长室。
“大人,有个当地人送了封拜帖。想见见大人。”
一封拜帖送来,馒头肯定听不懂当地人说的话,但却认得拜帖上的字:当然,这拜帖上的字,从巴达维亚到精奇里江、从山东到西域伊犁城,都通用。
拜帖上就这么一行字,引的馒头很有兴趣,心道这人倒是有趣,遂道:“既为同族,那便上船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