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也派出了非正式使团前往瑞典,归还瑞典俘虏。
几位内阁大学士认为,欧洲大陆将有大变,俄国恐遭围攻。
而法国在访华过程中,必多诋毁英国,不可不察;又逢奥地利王至今无男嗣,恐欧洲将有大变。
东印度公司在亚洲的利益,没有中国的许可无法开展。如果法国诋毁英国——而这,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必然,正如英国人会抓住任何机会诋毁法国一样——之前中国都是不接受欧洲使节团的,这一次法国人既然去了,英国也必应派遣使团前往中国,以免双方误解,更应澄清法国对英国的不实之言。
虽然不知道法国说了什么,但肯定说了。
而且,毕竟,英国人很清楚,他们在中国有前科。
前明天启年间,英国伙同荷兰,劫海船、抢舟山、攻澳门不克,这些事也不需要法国造谣,只要把这些陈年旧历拿出来,必要触动天朝的神经。
之前倒是无所谓,天朝就像是在亚洲睡着了一般,连东南亚都不管。现在可不同,为了打俄国,都跑到瑞典来送俘虏,这是睡醒了啊。
除了要挽回英国的形象,防止大顺这边听了法国谣言切断了和英国的贸易,还应该去中国考察一下,为啥中国只进不出?
每年巨量的白银流向中国,英国却找不出能往中国卖的货物,偶尔能卖一点呢绒,可这几年东印度公司抱怨,呢绒的份额都被法国人占了,哪怕法国呢绒的质量不怎么样。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东印度公司牵扯的利益不少,对华贸易虽然是大大的逆差,可公司是盈利的。
加之看起来似乎大顺在拉起来一个对俄国的包围网,法国人肯定乐于如此。如果被瑞典和大顺在东西两端……可能再加上一个土耳其,三面牵扯了俄国的精力,法国在中欧的扩张将无可阻挡:如果真的如此,法国是有联合普鲁士,趁着王位继承问题肢解奥利地哈布斯堡的能力的。
这对英国,可是大为不利。
此番前往中国,既是为了贸易、也是为了探查一下大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至于第二件事……
醉汉们叫嚷着废除杜松子酒税的街头,有一个只有一只耳朵的人,手里拿着一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朗姆酒,朗姆酒里泡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耳朵。
此人正在那里大声疾呼。
“先生们!先生们!没错,按照,我不能往西班牙的殖民地走私货物,西班牙人也的确有权登船检查。”
“可是,先生们,我只是经过那里,而且在我真正走私到港口之前,怎么能算走私呢?”
“然而,西班牙人却割下了我的耳朵!”
他把玻璃瓶子里的耳朵扬的高高的,六七年前割下的耳朵,此时居然如此新鲜。
“先生们!这是对英国的侮辱,我们需要西班牙人给英国一个道歉。”
“或许,有人会说,走私,听上去是违法的。”
“可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荣耀。英国的崛起,就建立在走私、劫掠和海盗上,德雷克爵士难道不是走私贩子吗?难道不是海盗吗?”
“就算我走私,有什么错呢?”
“去他妈的,去他妈的走私违法!让炮舰去和西班牙人讲道理,这是他们唯一听得懂语言!”
“我们的国王是德国人,只想着保卫他的汉诺威;我们的首相是马屁精,只会向西班牙和法国屈膝投降。真正的爱国者,应该站出来,将走私视为荣耀、将劫掠视为战功。”
数年前因为走私,被西班牙缉私队割下耳朵的詹金斯,大声疾呼,呼唤民众的爱国热情。有专门人为他写的口号,背后的金主准备的很充分。
几年前他被割掉耳朵的时候,闹腾了一阵,可并没有掀起什么浪花。
这一次,金主们再度找到了他,炒作起来这件已经过去数年的旧闻,煽动起来民众的情绪。
虽然南海泡沫的影响刚刚平息,虽然英国为了征税连杜松子酒都开始加高税,虽然水手们三番五次的暴动要求提高生活水平……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商人、走私船主、工商业者们需要更大的市场,主导整个大西洋的贸易,获得往西班牙殖民地走私货物的权力。
更远的地方,孩童正在那唱着刚刚学会的童谣,这可以换来一些糖。
主佑英,走私成,只因西人太霸凌。
西印度,菲律宾,缉私查办数不清。
割耳朵,吊绞绳,烧杀掳掠太无情。
帆炮艺,都学会,要平西贼不费难。
攻航道,劫商帆,欢天喜地抢宝船。
西班牙,心胆寒,南美北美尽萧然。
波旁家,尽除完,大英一统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