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的护坡,倭人也不会想到我们会从那边进攻,毕竟我们人不多。”
“只是,大人有几成把握,让倭人农民敢拿大人的钱?”
刘钰伸出双手,用两根食指比了一个十字。
“十成。”
“诸位,你们想一想,换做你们是幕府、大名,如果你们看到五六百人登陆一处,纠结民众,煽动民意,集合数千之众,甚至可以攻下城堡,你们会怎么想?”
“他们还敢调集全部的武士去打仗吗?肯定要留下更多的武士镇守地方。农兵分离之下,一共也就三四十万武士。”
“打四分之三留守,四分之一征召到幕府军中,不过十万。”
“一则我证明了我可以在九州岛、四国岛乃至江户四处登陆,则其必将军力集结,分成至少五个机动兵团,分开防御。不能抱团,陆军那群人就不用出太多兵,这仗打起来才有赚头。”
“二则我煽动了当地百姓造反的理由,是要摧毁幕府和大名统治的。岂忘记昔年‘联虏平寇’事乎?‘虏’尚可联、‘寇’则必灭。经告知一事,倭人必然要预留更多的武士在城中守备,担心民众闹事。那么他的机动兵团还能集结多少兵力?他们会选择和我们和谈?还是拼了命继续打下去,打到我们沿海四处传播这样的文字?”
“三则将来谈判,我朝便咬着兴仁义之道为条款,幕府必不敢接受。为此,多要个三五百万两,换取我们不往倭国发放更多传单、书籍、不准收留倭人私自去往天朝求学的学生。多得的这三五百万两,投入海军,就算是三四十万两的一级舰,也能造个十艘,岂不美哉?”
“我既主管海军,将来要钱的事还不是落在我头上?你要榨更多的钱,才能分到更多。榨钱,自然是要打在其痛处,我这一招,便是直接在幕府的心里下了毒。不给钱,就加大毒量。”
这些参谋们考虑的,还只是些战术上的思量,并没有想过将来要钱的事。
而刘钰,所有的目的都围绕着一件事,钱。
拿到更多的钱,才能让皇帝和朝廷确信,打仗原来居然他娘的有利可图。
户政府想要钱,或为赈灾、或为蠲免、或行仁义,没钱不行。
皇帝想要钱,或为补江淮烂肉,或为培养直系力量,或为将士赏赐以收军心。
刘钰想要钱,或为海军建设,或为通货膨胀让窖银成为不智之选,以便撬动更多的货币投入社会流通。
一切都以钱为目的。至于瓦解日本,刘钰毫无兴趣。
一旦大顺先走完这一步,日本就彻底丧失机会了,这不需要再费心费力地彻底搞垮:狮子不能因为生病的时候被羊顶了一下,就把羊看成老虎,浪费更多的精力。
他将自己的真实想法稍微解释了一下,众人考虑了一阵,心中纳罕,暗道此真毒计也。
倒也有几个人心有不忍,尚存良心,问道:“大人,这是管杀不管埋啊。煽动起来后,我们一走,他们必死。”
刘钰大笑道:“本朝既禁教,可谓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之主。他们的路,他们自己走就好。我这么跟你说吧,单就儒学而言,我们来这么一次,幕府定会出台法令,规定非朱子学说不得流传,禁孟子、禁阳明、禁古儒。朱子学这等好东西,当然要分享给别人,教化教化,教化的多了,民众心里没了念想,那不就没有怨气了?有念想,有希望,才有怨气。”
众人没有一个是科举出身的,也没有一个认真研读过朱子学说的,内心对于这个学派心中是有鄙视的。
这与刘钰无关,而是大顺的整体环境促成的。
明末差点亡天下的刺激,使得大儒们各种喷,一直在说必破一分程朱、始近一分孔孟,大黑锅扣在朱子学派的头上,王阳明跟着背了个小黑锅。
听到刘钰分析,倭国以后肯定会禁绝各种学说,甚至可能要删掉孟子,只学朱子学,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大人这是绝户计啊。”
有人终于咂摸出了其中的味道,心想这一手着实有些狠毒,饮鸩止渴,这么搞最终的目标就是把全国都变成一个不能流动的大农村。
如今外面的世界一日三变,如此必弱。
而这一切,却不是被逼的,而是如刘钰所分析的那样,幕府会主动去做。如果一切顺利,那或许真的可以多要一点赔款。
多要一分钱,海军就能多分一份,这些海军中的高级军官们的未来也就更加光明。
一时间想通了这一点,这个看上去毫无意义的事,在军官的眼里就变得有意义起来。
事实上,他们并不关心倭国百姓的死活,至于仁义之类,他们也不是太在意,整天跟着刘钰,刘钰完全就不讲那种空对空的仁义。
原来不关心,也就不想上心。现在知道此事意义重大,尤其是关系到将来海军的军费,一个个都精神起来。
“那大人的意思,是明日就把这些告示就到处贴发?”
“贴发是要贴发的,但只是贴发的话,没什么太大的用。农民又不识字。只是散出去,到处宣讲。还得做些事,让农夫看到咱们确确实实是真的要行‘仁政’的。”
算了一下时间,刘钰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天,我们最多还有二十天时间。一定要在这二十天内,干成这件至少价值十艘一级战列舰的大事。此非小事,亦非仁义,你们一定要做好。威海一大堆的实习舰长们嗷嗷待哺呢。”
“此事无趣,又需要大量军官主持,不可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