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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希科夫公爵府内,乐队正在演奏大顺的军歌,但实际上调子却是普鲁士的弗雷德里希皇颂。
按照原曲的词,论及节奏,应该唱到“俄国女皇已和法国结盟、神圣罗马帝国背叛了我。俄军攻入了普鲁士,来吧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摆放了许多个桌子,完全不是俄国喜欢的法国上流社会的宴会模式。
但配上桌子上干净晶莹的瓷器、闻起来香气扑鼻的菜品、在他们看来奇特的银筷子,都让这场宴会有一种特殊的异国情调。
这一次宴会,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彼得堡贵族都被邀请来了。相对于欧洲使节的宴会,大顺使节团的邀请,其实级别更高,因为法国那边最多算是公使,而大顺使节团算是大使。
刘钰的这个侯爵,和拉谢塔迪侯爵的那个侯爵,也完全不是一回事。
能被邀请的人,相当有面子,相当于另一顶皇冠认可的、有资格参加这场晚宴的认证。
基本上相当于能挤进这场宴会,肯定等同于拿到了冬宫宴会的门票。
奥斯特尔曼等几个人,坐在一张很靠近主位的桌子旁。
对面是以法国大使为代表的各国驻俄大使,包括瑞典、奥地利、普鲁士等各国使节。
拉谢塔迪侯爵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深吸一口气,尽可能不去想外面的事,将怀表重新放回口袋里。
缅希科夫公爵府的大门处,两个神色匆忙的人正在和门口迎宾的人进行交涉。
“请您放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奥斯特尔曼伯爵大人。”
迎宾的人一脸微笑,拿着名单道:“如果您有邀请函,当然可以放您进去。但您并不在邀请名单上。而且……”
迎宾的人像故事里那种看人下菜碟的迎宾者一样,故意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这几个人的“座驾”,摊手道:“而且,想必您也不是贵族。连马车都没有。为了里面诸位大人的安全,我是不能放您进去的。这样吧,您可以将消息告诉我,由我去通知奥斯特尔曼伯爵大人。”
来报信的人,是奥斯特尔曼安插在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军团内的眼线,这时候急于将消息传进去,可却不能直接告诉眼前迎接的人。
“事情紧急。我也不能将消息告诉你,这是秘密。”
迎宾的人似乎还是有些近人情的,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派人带您进去。但这是高档宴会,请您注意您的举止。”
说完,两个卫兵过来,很自然地收缴了报信人携带的武器,护送着报信的人进了公爵府。
但并没有转向正在举办宴会的大厅,而是在拐角处猛然将这个报信的人放倒,熟练地用绳索绑住了这个报信的人。
报信的人挣扎了两下,就被枪托打晕了过去,和前一批来报信的人关在一起,看管起来。
很快,有人就来到了正在那主持宴会的刘钰身边,附在刘钰耳边小声道:“鲸侯,又有报信的来了,已经被抓了。”
刘钰一边微笑着和那些俄国贵族、或是各国使节致意,敬酒;一边仍旧保持着微笑道:“都处理掉。免得日后麻烦,倒显得那伊丽莎白和外国势力勾结一般。不要流血,装在木箱里,夜里绑上石头都扔河里去。”
“是。”
接到命令的人迅速离开,刘钰保持着微笑,冲着在场的宾客,说起了一段往事。
“在我抵达俄国之前,就知道一些说法。说是俄国正在主持对瑞战争的元帅,是爱尔兰人,在法国的爱尔兰外籍军团服役过;俄国的外交大臣,是威斯特伐利亚人,耶拿大学的肄业生;俄国的锦衣卫指挥使、女皇最信任的秘密警察头目,是库尔兰人;俄国的工商业大臣,是荷兰人……”
短短的几句话,让宴会的气氛顿时变了味。
几个俄国的老旧贵族,听着这话,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坐在刘钰附近那桌的奥斯特尔曼伯爵。
这几句简单的话,就是对俄国现状的一种精准描述,掌握俄国真正权力的,竟然连一个俄国人都没有。
奥斯特尔曼伯爵当然明白刘钰说的“威斯特伐利亚人、耶拿大学的肄业生”说的是谁,这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而是有些紧张地想知道刘钰到底要说什么。
是不是在挑唆俄国的正统派和德国党的关系?
然而,刘钰话锋一转,笑道:“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国家的一桩旧事。那还是两千年前,秦国的时候。你们当然知道,最终秦王统一了中国,加冕为皇帝,却应该不知道秦国的很多重要大臣,都不是秦国人。”
“比如秦国的首相,是虞国的战俘奴隶,用五张羊皮换回的;秦王的外交大臣,是魏国人,而且还是秦国最大的敌国;秦王的工程总监,是郑国人;秦王的枢密院总理大臣,也是魏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