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康不怠自是知道刘钰的恶毒计划,笑道:“我在沙加浜这半年,也见了荷兰商人的势力,亦知商业金融之势大。天朝若醒了,存了下南洋的心思,荷兰的崩溃是必然的。东印度公司的摊子,铺的太大,欠债越多、放贷也多,一旦垮了,荷兰定是要完。”
“别看今日局势对法不利,可日后怎样,亦未可知。荷兰人还是没看过《三国》啊,吴国今日背盟,明日曹魏势大,未必就不再盟。普鲁士人吃了西里西亚,奥地利人岂不怀恨?”
“不过是一边骑兵全失,无力再战;一边四面皆敌,不得不割肉。这哪里是和平,只是不超过两年的休战。普鲁士人两年练出骑兵,若是法国不利,我看还是要打。不然法国一败,这几国不要趁机分了普鲁士?”
“倒是公子这么一弄,下南洋本是天朝内事,反倒叫法国承了好大情。若非我们下南洋,毁了荷兰,怕是这法国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公子无中生有、平添人情的本事,确是学到家了。”
康不怠也知道,国与国之间,尔虞吾诈。欠人情什么的,没什么太大的用。
但有时候,国家信誉还是有些用的。法国这样的国家,康不怠很喜欢,因为集权程度是欧洲最像天朝的。
和俄国一样,把国王、皇帝搞明白了,一切好说。这一点,刘钰这种在朝堂混了这么久的人,当真就如鱼得水了。
讨好国王、找对佞臣、站好近臣、结好枕边人,这就简单多了。
反倒是像荷兰啊、英国啊这些国家,搞定了国王,有时候并没有太大的用。
早在几年前,威海就派了一批人去法国留学。还有一部分还是那些孤儿义学中的人,为的就是打个前哨,搞清楚去了法国,该给谁送礼。
送礼也是有窍门的,譬如魏公公得势的时候,要办事不给魏公公送礼,送给别人,那便是事倍功半了。
那些人在法国打了那么久的前哨,齐国公上一次也专门去法国驻留很久,该给谁送礼,基本上也就捋清了。
康不怠不知道的,是刘钰比其他人更懂法国……外交。
如同后来腓特烈吐槽的“三裙同盟”、被后世羞辱为“衬裙下的国王”、以及后世历史学家戏称为“法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是北美?印度?还是尼德兰?这不取决于法国的利益和理性分析,而取决于国王情妇的枕头风”。
这位蓬帕杜夫人,现在刚和老公结婚,他老公头顶还没绿呢。
早在威海那边派去法国留学的时候,刘钰就已经做好准备打好前哨了。又是送礼、又是朗诵诗歌的,虽未谋面,但大顺这边派去的人和这位夫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位夫人颇为喜欢瓷器和中国建筑。
一方是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国王。
一方是家里沙龙、研讨会不断,和伏尔泰、孟德斯鸠、魁奈等人谈笑风生的美女。
这要是搞在一起,贤者模式的时候,谈谈政事,自是女诸葛、女军师,就国王那点见识,如何比得上整天和启蒙学者高谈阔论、现学现卖的这女子?
七年战争里,反英同盟也真是惨。
法国是自以为自己是吕雉武瞾萧燕燕的后宫干政、奥地利是连集中兵力突破都不懂的外戚掌军、俄国是太子能让钦徽英三人都算好皇帝的奇葩。
真是叫人忍不住怀疑,真的是“帝出乎震”,这天命,一路震过太平洋和北美,一直飘到了英伦上空。
不过,对大顺也算好事。关系最密切的法国,既然要后宫干政,那在后宫干政之前,就讨好后宫,不就可以影响法国的外交局势了吗?伊丽莎白女皇是个雄主,让刘钰感到头疼,无法控制;奥地利和大顺没有交集;正好从法国下手,也最容易下手。
法国这边,关系到英国会在北美流多少血,也关系到印度能不能效上党归赵旧事。
现在刘钰等人留在阿姆斯特丹的唯一原因,就只是目睹奥兰治派正式上台,然后“在骄傲的荷兰人民的反对下,灰溜溜地离开了阿姆斯特丹,只留下可笑的背影”。
楼下的街道上,人群再度发出一阵阵欢呼,刘钰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正在频频挥手致意的威廉四世,笑容满满。
收起望远镜,他回头和身边的人如此说。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是外交和干涉他国内政的首要问题。荷兰的大商人、银行家、金融家、证券商,是我们的朋友,是可以争取合作的。打断他们工业的脊梁后,他们很容易就可以改名叫买办。甚至可能直接寄生到我们身上,融为一体。”
“而纺织工人、农民、工厂主、工业资本家、行会工匠,那些试图让荷兰再次伟大、重回黄金时代的人……这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的敌人,选了一个根本不可能代表他们利益的人上台。有趣儿。”
“若要类比,何异于江南地主夹道欢迎均田免粮的太祖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