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让参谋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打的“花里胡哨、外行人一看就感觉震撼”便成为了参谋制定作战计划的一项首要目标。
在和这些使节们说清楚了邀请他们去马六甲观战的真正目的后,大顺进攻马六甲的战役也就正式发起了。
再不发起,两个月之后就是台风季节了,那时候南洋狂暴的大风,即便是后世的钢铁航母也很难在这种天气游弋,况于现在。
在椰城修整了两个月的水手开始陆续登船,锡兰那边的海军分舰队已经控制了制海权,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对马六甲水道完成了封锁。
椰城的归义军和陆战队登上对日贸易公司那里调集来的辅助船,锡兰那边的陆战队留下少部分兵力驻守锡兰外,也开始朝马六甲方向集结。
米子明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占领了马六甲河口对面的帆船岛。
这个岛屿不算大,但是距离马六甲河口只有不到二百米,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集结地。
海军这一次夺取了制海权之后,在之后的战斗中,只能成为打酱油的角色。因为退潮的时候,这里的水位很低,重型的战列舰容易搁浅,而轻型船只去和炮台对轰又是自不量力。
早在一个月前就占据了帆船岛,却又没进攻,这也算是兵法大忌,叫城堡里的荷兰人做了充足的准备。
但这一仗本就是要打的“花里胡哨”给别人看的,若是突然袭击,虽然战术合格,但外行人看来也看不出他们那些小国和世界先进军事水平到底有多大差距。
刘钰等人抵达的时候,锡兰驻军的工兵已经在岛上修筑好了一个观战阵地。
荷兰人的主城,距离马六甲河只有二三百米,再加上从帆船岛和海岸的距离,一共不过一二里地。
城中山丘上,葡萄牙人建立的圣保罗教堂,清晰可见。
崇祯十三年,荷兰人从葡萄牙人手里夺走了马六甲之后,马六甲并没有太大的发展,甚至相比于葡萄牙统治时代,还后退了。
因为葡萄牙人占据着澳门,所以马六甲这个位置至关重要,是整个东南亚与欧洲贸易的关键节点。
而荷兰人,尤其是东印度公司的巴达维亚本地派,为了强行提升巴达维亚作为“首都”的地位,是严重压制其余城市发展的。
加之荷兰人之前和大明、大顺之间的诸多矛盾,他也没有个澳门,巴达维亚的中转地位很重要。想要维系巴达维亚的特权,就必须以行政手段,压制马六甲的发展。
马六甲这样的好地方,在荷兰人的统治下,可谓死气沉沉。
商业不能发展,怕抢了巴达维亚的风头和业务。
农业发展太难,因为周边沼泽森林太多,当年巴达维亚周边也全是沼泽,但那时候有从澎湖和舟山抓来了的华人,免费又不用钱的劳动力,到马六甲这就没有了。
任何宗教的改革,都是要打着复古的旗号,以直面先贤开始的。不管是大顺、日本这边的古儒、古学一派;还是荷兰的加尔文宗。都是这样。
新教是比天主教更原教旨的。马六甲这座城市,亦算是整个东南亚,最加尔文宗原教旨的一座城市,有些叫人窒息,如同三十年战争之前宗教改革时候疯狂烧人的新教模板。
对经济的全面掌控、严格控制贸易量、对本地人的强制改宗、各种乱七八糟的专营许可证、大量货物只能按照公司定价售卖……
种种这些,都让马六甲并不难攻取。因为城市活力不足,也因为这里不是“首都”,马六甲的驻军只有400人。
不过,伴随着米子明占领了帆船岛,巴达维亚被大顺攻破的消息传来,很多在这里定居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员工、欧亚混血的布尔格人,都涌入到马六甲河东岸的城堡里,加强了城堡的守卫。
与巴达维亚这个“首都”不同,马六甲依旧是“城市分离”的格局。马六甲河的东岸,是马六甲城堡,是城;马六甲河的西岸,是居民社区,是市。
伴随着大顺这边占据了帆船岛,海军夺取了制海权,荷兰人已经完全无法管辖河西岸的城市了。
城市里和东南亚的大城市一样,有很多的华人。除了华人、荷兰人和欧亚混血的布尔格人外,还有许多不同的种族。
马来人、印度教商人、古吉拉特人、爪哇人、文莱人、泰米尔人、吕宋人……等等这些。
和巴达维亚一样,低等华人住在华人社区的高德米德社区;而高等华人和荷兰人一起,作为富裕者,居住在海伦街,享受着与荷兰人一起作为“统治者”的假象。
只是……巴达维亚被刘钰逼出来起义之后,这些试图一起退入到城堡、与荷兰人一起防守的高等华人,被荷兰人拒绝进入城堡。怕巴达维亚的事情重演。
而这,也酿成了一场悲剧。
在米子明占据帆船岛、荷兰人退守堡垒之后,马六甲市出现了权力真空,理所当然地发生了一场动乱,一场针对富裕街区的抢劫。
曾经繁华的海伦街区,如今已经化为了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