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到什么没?”
“好像没,哦,不对,好像有个人搞了面铜镜。”大嘴侧头想了想,旋即肯定地说,“嗯,没错,是,有个人搞到面铜镜,结果嘛……”他妈的大嘴,也学猴子卖关子了。
“结果什么啊,快说啊,那镜子是不是好邪啊?”猴子急得半个身子都探过来了,我伸出手,把他往后推了推。
“结果那人跑到外地去卖了两百块。”
“后来呢?”我也忍不住问了。
大嘴说:“后来,后来没了啊。”
……我还以为有什么稀奇事好听。
猴子抓抓脑袋,说:“才卖了两百块啊,肯定亏了,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大嘴说:“十来年前吧。”
猴子叹口气,晃晃头,忽然又凑过来,兴奋地说:“搞不好现在那里还有没被发现的棺材哦!”
我摸着猴子那颗圆咕隆咚的脑袋,说:“干吗,你还想去盗几个是不?”
猴子嘿嘿笑:“如果真还有的话,兄弟我还真想去。”
“做梦吧你。”
到了小岭,才进村口,就看见几个人打着手电筒等在路边,看见我们的车,一个劲地挥手,大嘴停下车放下车窗,伸出头问:“是你们打的电话是吧?”
领头的赶紧应着:“是是,你就是殡仪馆的师傅吧?”
“嗯,那个,人在哪里?”
“在里头。”那人往身后指指。
大嘴眯眼看了看前面,问:“车能进去不?”
“可以可以,跟我们走就行了。”
“那你们上来吧。”
“不用不用,就在前面不远,你们跟在我们后面慢慢开就可以了。”那人说着,转身飞快地往前走,另两人见了,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猴子见状,嘿嘿笑骂:“他妈的,怕我们把他们也装到后面一起拉走是吧。”
死者是个伐木工,三十来岁,死得很冤枉,说是跑到木头堆下面拉屎,原本堆得好好的木头不知怎的就滚落下来一根,正巧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当场就断了气。
猴子摇摇头,小声对我说:“这就叫生死有命,该死的时候,一泡屎都能要了命。”
我笑:“你越来越宿命论了啊。”
猴子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咧,讲不好这些卵事。”
之前那领路的人告诉大嘴,这死者是C县人,他们已经和死者家属联系过了,家属要今晚就把尸体送回老家,死者在这里没啥亲友,因此没人跟着去,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递给大嘴,说是死者家属的电话号码写在上面,到了C县打这个电话就行。
大嘴点点头,接过纸片,开始和那人谈费用的问题,我在外面站得冷,就先跑上车去了,不一会,猴子也上来了。大嘴招呼着那些人把尸体抬进了后车厢,放好尸体后,大嘴关上后车厢的盖子,小跑到车门跟前,带着一股冷风蹿上驾驶位。
“现在几点?”大嘴一边搓手一边问我。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告诉他:“九点不到。”
大嘴歪头算了算,说:“大概两点不到就可以回来了。”
“两点不到?!”猴子几乎要蹦起来,“换我来开算了,跑C县嘛,三个多小时来回没问题,保证一点之前就能回来。”大嘴没搭他,按了两声喇叭,面包车缓缓往村外驶去。
“行,行,你自己开也行,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就是回来要晚了。”猴子犹自嘀咕个不停。
我听着都烦,骂他:“死猴子,今天晚上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猴子摇头晃脑:“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大嘴骂道:“他妈的再啰唆把你撂到后面去。”猴子将身子往座位侧边一倒,跷起二郎腿,点了支烟,不做声了。
猴子安静了,没人再说话,我透过车窗往外看,除了一团黑得不能再黑的黑,什么也看不见。太安静了,静得让人有点心绪不安,我没来由地想到躺在后车厢的那位,我似乎听到一丁点动静,正由后车厢传来……我猛地扭过头,猴子瞪眼看着我,问:“干吗?!”
我揉揉鼻子,说:“没啥,看看你死了没。”
大嘴瞥了眼后视镜,又冲猴子骂道:“他妈的猴子,你还是再继续啰唆吧,这开夜车,听不到点人声,真他妈有点别扭。”我暗笑,原以为就我感觉不对劲,原来大嘴也是。
猴子嘿嘿乐了,坐起身子,两手分别趴在我和大嘴的椅背上,压着嗓门,学着电视剧里口气说:“哎,我有些话,不知道现在当说不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