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橙并未隐瞒,点了点头。
闻言,路阳脸色一变:“既然如此,匠门规矩你自是清楚,我见你少年,不计较你的无礼之处,请回吧。”
路阳口中的规矩,姜小橙当然清楚,匠师造出来的作品是否精巧,除了与匠师本人的技艺有关,也与选用的材料有关,同行之间上门讨要材料,无疑是在别人的碗中抢饭吃。
姜小橙急着西行,并没有时间慢慢地物色上等的材料,因此不得不坏了规矩,奉行了一次拿来主义。
只见姜小橙拿出一张大额银票:
“路师傅,不如我们比试一场,若是我赢了,我用这一万两银票,买下你这块花梨木,若是你赢了,我留下这一万两银票,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你看如何?”
“好!但如何比试,由我说了算。”
路阳一口答应下来,他并不是看上了一万两银票,而是觉得姜小橙欺人太甚,要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后生晚辈。
路阳一指身旁的黄梨木:“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比比眼下这个活,给同曲镇的首富陈员外,雕刻四座镇宅祥兽。”
说着,路阳吩咐徒弟裁出八方木料,让姜小橙先挑选四方,他再取走剩下的四方,两个人各自搬到一边雕刻起来。
镇宅祥兽一般都是石雕,王员外为何要用木雕?路阳接单时便有些困惑,但想着顾客至上,也没有多问。
姜小橙斟酌了片刻,会心一笑,轻声向万恨之耳语了几句。
两人不愧是技艺高超的匠师,不出半天的功夫,两个人的镇宅祥兽都雕刻好了。
姜小橙一看路阳雕的祥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不由得点了点头,赞叹道:“路师傅,你雕刻的手艺,确实在我之上。”
路阳瞥了眼姜小橙的劣作,得意一笑:“现在认输,恐怕晚了些。”
姜小橙不语,摇了摇头。
很快,陈员外吩咐家丁取走了八座镇宅祥兽,先将路阳雕刻的四座安置在了房顶的四角,半天之后,又将其般了下来,换成了姜小橙雕的镇宅祥兽。
第二天正午,陈员外派家丁退回了四座镇宅祥兽,路阳一看,退回来的竟然是他雕刻的镇宅祥兽,差点没气晕过去,不服气道:
“你们为何把这四座镇宅祥兽给退回来了?这四座雕刻得更像真的、活的啊!”
陈家家丁答道:“老爷说了,这四座徒有其表,那四座才真有神通,配得上镇宅祥兽四个字。”
路阳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输了,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做匠师的还有个规矩,作品的好坏,得由顾客来定,不能自己说了算,再委屈也得认。
陈家家丁走了以后,路阳一直盯着他雕刻的四座镇宅祥兽,怎么看都觉得比姜小橙雕得好,越想越憋屈,心里更不服气了。
姜小橙只是微微一笑,还没有到解释的时候。
恰好,镇北的赵三爷看见了陈员外家的镇宅祥兽,也跑来向姜小橙下单,而且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还没等姜小橙说话,路阳抢话道:“赵三爷,这里有四座现成的镇宅祥兽,你看看怎么样?要是喜欢,我让徒弟给您送家里去。”
赵三爷转身望去,见这四座镇宅祥兽栩栩如生,很是满意,二话不说,掏出银子将其买下,催促路阳赶紧派人去府上安置。
路阳晃了晃赵三爷给的银子,比陈员外给的还多,得意道:“小兄弟,看来是我赢了吧?”
姜小橙抬头望了望天,摇了摇头说:“未必,谁胜谁负,明早才能见分晓。”
路阳暗暗发笑,现在正午已过,除非姜小橙能在半天之内,再雕刻出四座镇宅祥兽,并赶在天黑之前给赵三爷送过去,才能让赵三爷有个比较。
可是眼下,店铺上根本没有合适的木料或者石料,半天时间,路阳倒想看看,姜小橙去哪找来雕刻镇宅祥兽的材料。
不过路阳已经输怕了,他眼珠儿一转,转念一想,不禁担忧起来:“姜小橙不会收买了赵三爷,故意让我输吧?”
如此思量,路阳长了个心眼儿,他吩咐几个得力的徒弟,偷偷地跟踪姜小橙,以防姜小橙作弊。
奇怪的是,整个下午,姜小橙都没有离开店铺,直到黄昏时候,他才突然开口:“路师傅,我要给赵三爷家送镇宅祥兽去,你要跟着一路吗?”
闻言,路阳惊得跳了起来,刚刚送入嘴里的茶水一口喷出,姜小橙望着天空发了一下午的呆,哪里来得镇宅祥兽?
路阳又好奇、又诧异,连忙说道:“去呀!”
姜小橙牵来马车,在路阳的店铺之中,随意捡了些切割青石留下的边角料,装满半车之后,与路阳一道,驾着马车来到镇北的赵三爷家中。
姜小橙让赵三爷将青石卸下来,全部搬到房顶上去,赵三爷照办了,尔后,姜小橙驾着马车离去,路阳如坠云雾,不知道姜小橙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一晚,路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天一亮,路阳听见店铺外一阵吵杂,急忙跑出去一探究竟,原来是赵三爷带着一堆礼物登门道谢来了。
赵三爷一进门,就跪倒在地,连连磕了三个响头,感激道:“姜师傅,你的大恩大德,赵某永世不忘啊!”
姜小橙连忙扶起赵三爷:“举手之劳,哪能让你行如此大礼?”
路阳又是一脸诧异,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姜小橙送来那些青石之后,赵三爷按照姜小橙的交代,吩咐下手把青石运上房顶,压在房檐之上。
昨天夜里,镇北刮起了妖风,好几户人家的房子都被揭了顶,可赵三爷家中却平安无事。
赵三爷啧啧称赞:“姜师傅料事如神,算准了会刮妖风,用那些青石帮我保住了新宅子。”
路阳连忙追问:“赵三爷,我的镇宅祥兽呢?”
赵三爷道:“有两座被刮倒了,一座没事,还有一座从房顶上掉了下来,摔裂了。”
路阳惊得眼珠子险些掉到地上,没敢再多问什么。
赵三爷离去,路阳气馁地说道:“姜小弟,我路某人输了,核桃木你拿走吧,银票,我没资格拿。”
姜小橙斟酌了片刻,说道:“不行,我们还得再比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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