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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的是人妖之辨,可曾听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话其实是真理,且正说中了这二人心底。
略微有些疑惑,不知这少主到底什么态度,但这话确实引起了二人强烈的共鸣。
为首眼角有伤痕的男子,重重地点头:
“这话,说得深得我心!”
“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怪不可信!”
说着,还冷冷地怒视着远处的那一对。
尤其是目光注视着宫平时,更是如同目视死人,深切澎湃的仇恨,几乎化做火焰涌出。
“是我族类,尚且彼此伤害,无所不用其极,何况非我族类,这话确实是至理名言!”
洛清感叹着:
“妖怪就非是我等族类,但凡能成气候的妖怪,少有手上没有血腥的,沾染了太多人类的血液。”
“对!”
这二人异口同声地赞同。
与此同时,望向这少主的眼神,也缓和了几分。
“我与二位的意见相同,如妖害人,则人自可杀妖,本就无可指摘。”
“或许有人觉得,妖以人为食,如人食牲畜,也是天经地义。
但正如牲畜被杀也会试着挣扎,人也没有被妖怪吃掉的义务,自然可以反抗甚至杀掉妖怪。”
“正是,正是,少主说得好!”
“妖怪可以吃人,人就可以杀妖,这也是天道!”
这二人的眼神愈发善意了。
甚至觉得错怪了洛清,这也是个坚持“妖即恶”的同伴啊!
“然而,假如真有从不曾沾染无辜者血腥的妖怪呢?”
“如果这样,也要斩杀吗?”
“······”
如果没有先前的话术,引导二人回归正常理性思维,此时他们被情绪支配,自然会毫不疑问地直接回答“斩杀”二字。
但此时,却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其实问题答案并不难解,只是愿不愿意承认而已。
半晌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为首那阴阳师眼神复杂,但还是较为坦率的承认:
“······如果那样,确实不该杀!”
另一个较为年轻的阴阳师,也不太情愿地赞同:
“是有这样的妖怪。”
东瀛之中,几乎所有灵异类,都可划分到妖怪之中,但它们的种类却很复杂。
大部分妖怪,确实是很肮脏,成长过程之中,也的确满手血腥,但少部分弱小妖怪,却并非如此。
这是稍有些阴阳道常识者,就该能明白的事情。
“妖怪修成人形,极为不易,如果遇到这种课算干净的妖怪,我觉得网开一面也算仁善。”
“少主说得有理,但您为何包庇户隐山的鬼女红叶呢?”
“她在世时就指挥军队劫掠百姓,当时就有恶名,化作妖怪,只会更加凶厉,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无辜了吧?”
两位阴阳师到底还是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洛清只得继续“忽悠”:
“她自然算不得无辜,但如今的她,却并非最初那位鬼女红叶,她只是在畏中诞生的,名字相同的妖怪吧而已。”
户隐红叶是流传在日本信州户隐山的鬼女。
以琴艺成为源经基的侧室,并怀了他的孩子,但是被比叡山的高僧发现源经基正室被红叶施下咒术,因而被流放到信州户隐山。
来自京城且怀有经基的孩子,又通晓才艺、美貌无双的红叶,虽然受到当地居民相当的爱戴,却依旧恋栈着京城的生活。
“诸位,你们都该知道,如果真是那位本命吴叶后来改名红叶,并且为京城皇族源经基生下孩子经若丸的红叶,她是不可能沦为妖怪的。”
其实真相洛清并不清楚,但这不妨碍他忽悠:
“如果真的是生下源经基的血脉,那么清和源氏怎么会不管呢?”
“想必她死后,也早就高天原接纳了吧。”
不管是不是,都要咬死这点。
不过话说回来,原本的吴叶死时已有三十三岁,这红叶却是少女一样,却真的找不出太多原版的痕迹。
“所以说,她或许不无辜,但她争斗厮杀都在户隐山,与妖争与妖斗,并没有沾染上无辜者的性命啊!”
二人的心性曾经遭遇大变,此时也是听着有些动摇。
远处的红叶,也是知机展露出自己的妖气。
大片清澈的白光之外,微微带着些许灰黑色气息,确实不曾有血污。
尽管这仅仅能说明她近来几年手下未曾有人类冤魂,但还是很好地化解了二人绝大多数的敌意。
“好吧,既然少主这么说,那我们就不会与她动手。”
为首的阴阳师低下头,微微鞠躬。
“只是,主家那边,要求传讯清秋院宫平到场。”
另一人加了一句:
“如果她闯进去,会死。”
洛清立即说:
“这事交给我,我会带他去,不必担心。”
消息传达之后,二人又交代了与会的时间、地点。
洛清去送走二人,彩香跟着一起离开。
之后,宫平与红叶肩并肩漫步在鹅卵石铺成的花园小道上。
“红叶。”
“嗯。”
“你真的不是承平年间那位红叶。”
“我说过,我不是,你朋友说的是事实。”
红叶有些惆怅,脚下的路有些漫长,道旁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明,照得她的侧颜上。
“其实他有句话说的不对,我才是真正的,由户隐红叶的物语中诞生的妖怪。”
“并非有了传说,有了事迹流传,就会化为妖怪,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由畏中诞生,因为户隐红叶在当地很是出名,我并没有经历其他弱小妖怪的脆弱期,很轻易就成长到化作人形,随后就是漫长的封印。”
“他说的是对的,我的手上,确实没有沾染无辜人类的血······那些纠缠不放的达官贵人是自有取死之道,怨不得我。”
“之后就是阴阳师布置了封印,而我从此沉睡,再苏醒时,就被迫参与了妖怪之间内战。”
“你的担心并非现实,也不会有个孩子冒出来说是我多少代之后的后人。”
红叶仰面望天,天空星辰寥落,隐隐可在黑暗的天幕上,见到一两片色调不同的云层。
“你的朋友,真的能帮的了你吗?”
宫平想到那个人,还是有着信心:
“他从小就很有主意,这次也不会让我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