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远在王都之北,结果首领无端惨死。黑水部落位于王都之西,军中出现怪事。天筑部落立于王都之南,可首领却私自减少上运的粮食。这些事件全都发生在最近,绝不仅仅是巧合。
这所有的一切,都向伊祁放勋传递出一个信号:这些事件的幕后,一定有一个人在图谋着什么。或许那个人的目标并不是金深,而是……自己。
放勋放下了手中的回令帛,挥了挥手,示意魏圃非先出去。
近来又听说南边的一个村子里,竟出了一个可以接引天雨的人。如今,这稀奇古怪的事是越来越多了,他要好好理一理这些头绪,顺便让司天官到那个地方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祁放勋太累了,他靠在座位上,缓缓闭上眼睡去。
……
月圆之夜,回天阁。
须弥很快便遣散了前来复命的六个徒弟,带着嫦槐上了三楼。
这个地方,虽说是石坨城的禁地,只有他们两人能来。可嫦槐也有些日子没来了,因为这个地方总是让人压抑,待久了,那种压抑的感觉便如同窒息一般,让人心生恐惧。因为,那是一个让人超出想象的地方!
三楼和下面两层的格局完全不一样,它并没有一间间的房屋,而是一个极为开阔的空间。地面上似乎没有地板,凭空浮着一团团白色的,轻飘飘的东西,像云,又像是水气,湮没过脚踝。从地上升腾起一股凉意,直冲进人的心里。
而三楼的四周,似乎也没有遮挡的墙面,而是一团红。这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释放着一股炙烤般的热。
地面正中间,一个大大的方台稳稳立着,底座四四方方,之上立着一个圆台,上面摆着一件红白相间的巨型东西,像是一片巨大的鱼鳞,但又不像鱼鳞。那白色,是鳞片本来的颜色。那一丝丝的红,似乎是……血液。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鱼鳞呢,大到它如同一头野象那般。
“还有三年,你的命运就见分晓了。”须弥望着那片鱼鳞,缓缓说道。那话,像是在对那件东西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今天怎么了?”
嫦槐有些纳闷。三楼供着的这个东西,须弥一向是能不见就不见。如今,他竟然注视了这么久。
她跟着须弥在六域大地生活了九十七年,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心里便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帮须弥实现他的大业,永远和他留在这个地方。
这些年,她确实是这样做的,而须弥也离他自己的大业越来越近。在嫦槐的记忆里,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惆怅过。这种惆怅,是对只剩下三年这个事实的恐惧,也是一种反抗,向天地之间那个最高统治者的反抗。
是啊,只剩下三年。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他们成功,便可永远留在这里。可一旦失败,他们就要和供着的这个东西一样,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去,不管是今后的万年,还是万万年,他们将永远成为一个附属品,沉睡在这浑暗的天地之间。
其实,嫦槐是耐得住寂寞的,即使让她永生永世沉睡着,她也没有怨言。可无奈须弥耐不住,她只有跟随他,助他完成这与天地对抗的一步。
嫦槐不知道,自己义无反顾地跟着须弥来到六域大地,走的这一步是否正确。但她清楚,这一切都都自愿的。至少现在,她都不后悔。将来,也不可能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