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见到重华在墨祥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旋考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的儿子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那个姑娘。
他愿意为了那姑娘抛开一切,而这种种,重华从未向他这个当父亲的说过只言片语,不知这是儿子的固执,还是自己的悲哀。
旋考面无神色地立在后院窑口,将窑中的罐子一个一个用挑杆挑起了。那烧红的罐子散发出一阵阵炙热,但他似乎感受不到。
姚家院的房屋四角上系了四条长长的黑沙,它们轻轻飘动着。院内忽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到火光上窜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他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手不小心触碰到发红的挑杆。旋考连忙把手升回来,掌心依然被烫红了一大块。
重华还没回来。
旋考从墨祥所住的地方出来时,看到他往村头的方向去了。那是总执事宁逍家中的方向,而他此时前往宁逍家中所为何事,或许不用再猜了。
这所有的决定重华都做得如此快,快到旋考并未反应过来。
或许对于重华来说,他这次启程去王都只是帮助自己的心上人寻找高人治病。可他不知道的事,那里将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在等着他。此去能否平安归来,旋考不知道。
或许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误,可这是谁的错呢?旋考爱上了牟家的那个丫头,错了吗?墨祥奉了王命来找自己错了吗?又或是当初这个司天官在大殿之上占卜出双瞳者,错了吗?
不,这一切许是命运的安排。错的是自己,是自己当初一步走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望着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姚家院子,旋考心里空落无比。妻子也走了。
一想到她躺在床上,医者在一旁摇头叹息的时候,旋考便知道,妻子会和那些染病之人结局一样。前几个月还热热闹闹的姚家,如今似乎变得冷清无比。
“姚家……”,旋考轻声自语。重华生母在生他时死去,自己当年带着刚出生的儿子来到这里时,这个村里本无姚姓之家。姚,女人之兆。旋考想让自己时刻记住那个可怕的预言,让儿子在这个村子里平淡度过这一生就好。
后来娶了许氏,有了姚兴,而自己,也被别人叫做姚老头。他其实是有名字的,来到这里时,他给自己起名叫姚旋。可不知为何,似乎别人都不记得他的名字,只单单叫他——姚老头。
姚老头就姚老头吧,旋考很多次都在心里想。只要重华这一生能平安度过,什么都无所谓了。
可是旋考没想到,兜兜转转,姚兴犯罪离开,许氏染病死去,而当年的人和自己又再次相遇,自己又被人重新唤成了旋考。
似乎“姚家”的存在只在刹那间,便转瞬消失。今后,命运会如何安排,没有人知道。
“唉!”旋考立在院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取下那只戴了多年的黑色眼罩,用一双崭新的目光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似乎,一切都有些不同,但又和往日相差无几。
吱呀。
院外栅门被推开,一阵脚步声传来,不紧不慢,他忙将眼罩重新戴上。
“父亲。”重华一进门,便看到姚老头弯着腰在窑前忙碌的身影。“我刚刚去找了宁执事,我……”
姚老头摆了摆手,起身望着儿子,眼中带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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