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无契是墨祥的师父,两人都算对自己家有恩,便也没什么隐瞒的心思,倒是说得十分爽快。
“恩人找他们可有什么事么?要不你进屋坐一会儿,他们应该也快要回来了。”牟氏极为热情,又道。平常有什么事,来的最多的便是魏俞泓,墨祥虽也来过几次,但为数不多。人家堂堂司天官,哪有闲工夫来这里串门。
至于这位恩人老先生,更是少见。所以当她看见无契独自一人来时,颇有些惊讶。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位老先生今天一定有什么事。而且,是大事。
“我今天不是来找他们的,我找你。”无契笑了笑。
“我?”牟氏的神情里满是疑惑。
……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坐在屋内的两人缓缓起身。牟氏手中紧紧握住什么东西,她双手在轻微颤抖着,眼眶绯红,眨眼之间,两行清泪滑落了下来。
“万事皆有因果,你我今日所说的一切,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为好。”无契见这妇人如此难过,心下也有些不忍,但该嘱咐的还是一定要说。
“嗯。”牟氏点了点头,“那这东西……?”她看了一眼手里那件小小的物品,叹了口气。这根小花穗戴在自己头上好些年,还是当年弄知父亲送给自己的,他将这东西给自己时,正是他离开人世之前。
牟氏一直将这东西视为弄知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却没想到,留了这么多年的旧物竟不是自己的东西。
“它已在你手里,是留是还,还需你自己做决定。只不过……”无契顿了顿,眼神有一丝严肃。“若是你自己留着,今后在这王都之中,还需收起来,再也戴不得。”他的语气诚恳,听得出来,无契是在真诚的奉告,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夸张。
牟氏将物件捏在掌心,嘴角轻微抽搐了几下。“好,我知道了。”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仿佛魂魄已离开身体,不归她自己所有。
她在想接下来自己应该如何面对那几个孩子,如何面对重华。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弄知竟会与旁人不同,她更未想到,弄知的父亲与重华的父亲,当年还有那样一个渊源。
而这所有的一切,二十年过去了,牟氏竟丝毫不知情。若不是今日无契看见自己头上的这个穗子,这件事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道。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命运让她生下了弄知,又让卿云来到了自己身边,还让重华与这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如此不可分割的联系。
牟氏的心里无比挣扎,她似乎已回想不起弄知父亲的模样,可一看到手中的穗子,牟氏的心便像被揪了一下。
难怪当日他离去之前,将穗子放到自己手心,还反复告诉自己,若有一天,自己想把这穗子给谁,一定不要怪他,更不要恨他。
这些多年,牟氏一直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初她还以为,他说的是将来弄知成婚,自己会将这穗子送给弄知之妇,可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他在隐藏一个秘密!他想说,但当初又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