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和随意许多,听的人却没法不把它当作忠告与警示。
寸言没有回头,听她说完这句,迈腿跨出门去。
寸言和卷堆正纳闷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外面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更云和叶轻飘一人拎着两大篮子东西朝里走来,笑得整张脸上就只剩下嘴了。
“快快快,来帮忙呀,快要累死了。”
那样子看上去确实是快累死了,尤其是叶轻飘,顾得了这篮,顾不了那篮,总有一篮子是挂在挺着的肚皮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拎回来的。
“为什么不用更云的袋子?”寸言接过叶轻飘手中的篮子,在手中掂了一下分量。
“哇,真的,为什么我们不用更云的法术,要用人工的?哇,啊啊啊……”叶轻飘甩着两只全是篮子勒痕的手全身扭成麻花。
寸言一开始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法术用不了。看她这巴不得要把所有东西运回去重新再用更云的口袋装回来的样子,真后悔不该激她!
“买这么多,钱闲得慌啊!”卷堆一看这满满的四大篮子立马想到那被花出去的钱。
“不是啦,喏,我和更云买了这个,然后中奖了,就换了个奖品,然后奖品又中奖,奖品又中奖,就这么一直中下去,然后就成这样了。”叶轻飘扬扬手中揉成一团的渔网,丧着一张脸,继续说道:
“还想着这桑榆人真是实在,中奖率这么高,我们白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啊……我的手……”叶轻飘一张难过的嘴都要咧到耳根了。
“哈哈哈,还有这好事,下次飘飘你带我去,我专门给你拎东西,就让沉甸甸的篮子勒断我的手吧!”卷堆听捡了这么大个漏,高兴得一塌糊涂。
“走啦,走啦,我们不是已经占了个大便宜,花一个渔网的钱就买回来那么多东西吗?”更云过来包住叶轻飘的肩带着她往前走。
“可是分明我们可以捡两个大便宜的呀……”叶轻飘不依。
“真是个孩子啊!”寸言跟在后面莫名地觉得此景很是温暖。
“你俩能快点吗?都快饿疯了……飘飘,你还不来抢菜?”卷堆和寸言看着一桌子的菜又不能下筷子,那可不是一般的折磨啊!尤其是卷堆,几次伸筷子想偷吃,都被寸言用眼神杀了回来。因为灶台上有两人还在做鱼,确切地说是一人在做,一人在指手画脚。
“都说了,我一并做好,更云你非要让把鱼留给你做……其实我做鱼也挺有一手的……你看,现在让我和寸言守着这一桌子的菜,哎呀……”
“闭嘴。”叶轻飘一声撕破嗓音的狮子吼。
卷堆像个长期没有倾诉对象的怨妇总算逮到机会那样一直喋喋不休,坐在对面的寸言几次皱眉都没有用,又吵得一直跟更云讲放这放那的叶轻飘无论说多大声都没用,终于……
卷堆一把捂住嘴,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听到叶轻飘与更云讨论做鱼的声音:
“我觉得蘑菇煮得差不多了,先放鱼还是先西红柿?”
“鱼,要不然汤会变的稠乎乎的,不好看。”
“哦,有道理!”
“……”
眼看着那边在起锅了,寸言开始盛饭,把所有菜碗挪到一边,空出最大的位置留给那锅鱼。
“哇,来啦,来啦……”更云抬着一锅鱼一路小跑,后面的叶轻飘端了三个碗也晃晃悠悠。
“有碗啦,飘飘,饭都盛好了。”卷堆举着一双筷子准备尝尝这锅等了许久的鱼。
“等一下,等一下……”叶轻飘挤开更云,单手把碗放到桌子上,一把挡开卷堆已经伸进锅的筷子。
“嘿嘿,等一下,我来……”叶轻飘把三个碗排开,举出一个勺,依次往碗里盛着鱼。鱼汤清澈,鱼肉看上去很鲜很嫩,在葱的绿和西红柿的红色掩映下更是馋人。
三个碗都盛满,叶轻飘先推了一碗到卷堆面前。平常都是做饭累个半死,一不小心就得吃叶轻飘剩下的。第一次有这种待遇,卷堆感动得都不好意思最先动筷子了。
“哇,飘飘,昨晚被吓吓挺好的嘛!”卷堆吮吸着口水。
第二碗推到寸言面前时,他也很吃惊:在“吃”上,“谦让”这件事还真不敢想象能发生在叶轻飘身上。只有更云抱手坐着,笑等结局。
果不其然。
第三碗推到更云面前后,叶轻飘嘿嘿笑着把自己面前的菜碗都挪开,把锅扒拉到自己面前。
“这是我的,那是你们的,嘿嘿……”叶轻飘指指自己面前的一锅再指指每个人面前的那一小碗,然后不知从哪掏出另一个小勺,“呼啦”喝了一口鱼汤,吧唧几下嘴,找了一块肉开始剔鱼刺。
此时的卷堆惊得都快面瘫了,寸言立马从刚刚的吃惊恢复到“还好一切正常”的神态尝了一口汤,更云笑着一如往常开始吃叶轻飘分给他的鱼。
“哇,这鱼真不错……”卷堆很快消灭掉自己那一碗,伸长脖子盯着叶轻飘那一锅。
“想想就好,她不可能再分你的!”更云一说,叶轻飘对他竖起大拇指,继续吃。
“那她……”卷堆才死心,立马想起其他的。
“放心吧,今晚这些菜我们三个可以安心地吃,她不会再来的。”更云十分有把握。
“这下我就踏实了。”卷堆松一口气开始吃菜,“你菜做这么好吃,看不出来啊!”
“这是真的,在我们那儿更云的鱼做得最好吃,而且从来没有重复的口味噢!”叶轻飘沾沾自喜。
“那是因为我只会做鱼。”更云谦虚得很是得意。
“而我最喜欢吃鱼,对吧更云,从小就喜欢吃。”在叶轻飘看来吃也算一件可以炫耀的事情。
一直食不言的寸言微微抬了一下眉,余光中全是叶轻飘的各种吃相。
饭后,四人在一条流水线洗碗打扫厨房的时间里把分工收集来的信息综合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可以肯定的是两件事,一是七姊妹不在忆忧阁了。想想当年唤蘅的母亲为了把他们一网打尽付出的代价可是性命,所以极大的可能是她们还没有分散开去恣意妄为就被别人给一锅端走了。要做到这点,在忆忧阁就被掳的可能性很大,那么同样也说明了掳走她们的人对忆忧阁很熟悉。
第二,那个常集的确有问题,而且他们家会有惊人的秘密。是他去墓地盗尸的吗?如果是,那么为了什么?那个满脑袋长虫子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方向对了吗?关于这最后一个问题真的不好说。
所以大家讨论的结果是:与其什么都不做,还不如查查常集!
“这次我和卷堆去跟踪常集,轻飘和更云你们俩继续盯着常集的家。”寸言把分工安排好,脑子里又再三权衡了一下:“就这样吧,卷堆更了解幻术一些。你们俩不要随便分头行事,安全最重要,别再像昨天晚上……”寸言有意避开不说不看叶轻飘,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强调的是这点。
“话说回来,你怎么昨晚会出现在常集家呢,我记得你跟我一块去睡的呀?”卷堆泼完盆中的水,擦干扣在另外一个盆上。
是哦,这也是另外两人疑惑但是一直被打岔忘记问的,而这两个人现在做完手中的事又开始一人一个西红柿吃着。
面对三人等待的表情,寸言第一次觉得浑身不自在,把手腕上的袖子抖了又抖:“我睡不着起来散步不可以吗?”然后立马离开。
“可以,当然可以,正当理由嘛!”卷堆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低声咂着嘴皮子。
“喂,我们今天出去还有另一个收获没跟你们说……”眼看寸言已经走远,叶轻飘赶紧叫住。
寸言转身看着异常兴奋的叶轻飘:“你身上的伤就都好了?那么一会功夫就到处凑热闹。”
“当然好啦,我可不是一般人的体质。再说了,这点伤怎能阻止我这颗八卦的心。”叶轻飘大大吸了一口西红柿里的汁水。
“嗯?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怎么没听说什么轶事。”更云也好奇地问道。
“哼哼。大家都说常集家有个让人销魂的美人,可是他却说没有。这个从我这里传出去的消息就这么被他矢口否认了,显得我在吹牛皮,这让我很是不服气。于是乘着逛的时候就专挑了那些街上的大婶聊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原来就在常集家搬来的第二天正午,有过路的人听到常集家里发出非常痛苦的喊叫声,撕心裂肺的,叫得人心里毛骨悚然,于是听到的人就想透过围墙去好看个饭后茶余的噱头。却没想到那声音冲出大门直接到了大街,四五个壮汉一路跟着出来。哇,现场简直令人震惊!”
说到此处叶轻飘故意顿了一会,留意了一圈其余三人的表情,直到他们都露出想要揍她的意思,她才清清嗓子继续侃道: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那嘶喊的是位女子,只见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头颅,恨不得把十个手指头都插进去才好。尽管她满脸抽搐、青筋暴露,豆大的汗珠在下巴处汇聚成溪水,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绝世的美人,那几个壮汉称她为襄母。没一个人可以制止住她,接着这家的男主人冲出来搂住她不停地跟她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安抚她,直到她睡着。他们还说那几个壮汉称他为襄子。看到这个事儿的人正爬围墙爬到一半,常集家处于背街的地方,所以他们家以为没人看见。”叶轻飘说完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了,于是得意地看着其他三人。
“不知道你这个消息被那些长舌的大婶传来传去之后还有多少不是编造的,不过襄子、襄母这个称呼我好像在哪听说过。”卷堆一贯的思考问题就啃指甲。
“嗯,我似乎也有印象。”寸言也在沉思,“你俩今晚休息吧,从明天中午开始再去他们家盯着。”寸言说完又转身离去。
“今晚我们不用再去看那个脑袋吗?”叶轻飘在后面有些小高兴。
“不用那么着急。”寸言依旧头也不回。
叶轻飘一听高兴坏了,想想昨晚那张脸她依然觉得浑身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