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不跑。打死我算了!”
苏桂的瞌睡,大家都是知道的,见叫醒她无望,四人只得作罢。
出门后那声音更加接近他们了,仿佛就在围墙外一般,听那脚步声,人似乎还很多。
更云朝着围墙边的一棵老柿子树一努嘴,其余三人立马会意,携住卷堆便一跃上去。每人占据一根老树枝,立即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后便一动不动,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因为围墙外的阵仗着实有些大。
只见本该是漆黑一片的山间平坦处从两头分别涌来黑压压两大群人,提着叉子、柴刀、榔头,举着火把、敲着铁盆,口中喊着“杀、杀、杀……”,人群前方分别有人举着绣有“鳞”“羽”的大旗。人群末尾扶老携幼,甚至抱着婴孩——这样子的还打什么架呀,直接就是来拖后腿的!
两帮人气势汹汹而来,相互逼近的时候,扛大旗的两个壮汉把旗往脚边一插,更云他们都感觉到怀抱的大树摇了两下,几撮雪“啪、啪”砸在脑袋上。
那两个扛大旗的相互怒目瞪着对方,一个赛着一个把眼皮撑得都快爆开了,瞪着瞪着大有不把眼珠子爆出来誓不罢休的味道。其中一方一抹冻得掉出来的鼻涕一跺脚,沾了鼻涕的袖子在旗杆上一擦就要冲出去……另一方见势一把往土里使劲儿,大旗便稳稳地扎进土层,一跺脚就欲扑过去。
好在双方居中的那个貌似领头的人都及时出来制止了。
“哎,你们说这个村子是不是流行打群架呀,白天孩子们刚打完,晚上大人们接着打?”更云双手抱着树干像个猴一般荡到几个人的中间位置小声问道。
“来吧,商老大!”挂着“羽”字一方的头领比了一个招式,从身后拖出一把柄很长,刀刃部分很短,但刀身四面皆是刀锋的兵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弧形,随时准备攻击也准备接招。
“嘚儿……”挂着“鳞”字旗一方的老大话不多说,吆喝一声,一甩本来握在手中的东西,一柄猴尾软棍“啪哧”在地上鞭出一阵飞雪,脸上憋出一阵赤红,一副“放马过来”的表情藐视着对方。
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我们要不要去帮那些老人和孩子?”叶轻飘处于树干的最高层,她双腿挂在树枝上倒垂下来问同伴们。
“两边都有那无辜的,怎么帮?”更云反问。
“那是你们的事,我还怕他们乱杀无辜牵连到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呢!”卷堆说着不仅双手抱树干更紧了,两条腿也交叉死死缠住树干。
“羽族的轱辘们,给我上,不死不休!”一声震天吼,接着喊打喊冲的声音乱成一片,双方很快相互渗透,彼此纠缠在一起,嘶喊声和各种火拼声、脚下雪中的嘎吱声显示着这是一场激战!
这阵仗,恐怕战场也不过如此了!叶轻飘想象着眼前血肉横飞、刀枪乱舞,小孩的头颅,老人的胳膊、腿,妇人的半截身子在那些柴刀下如同砍瓜切菜,叉子上或许还串着一串甩都甩不开的眼珠子,耙子尖戳在某些人的鼻孔里……最怕这样不具备真正武力的人之间打仗了,没有章法不代表他们不残忍——
“此仇无解,血债血偿!”
“羽族之恶,鳞族世代伐之!”
“鳞族土贼,无能焉可随意转嫁!”
“小人羽族!”
“鼠辈鳞族!”
“……”
打就打呗,与其废话,不如多卖点力气保命,头回见到边打边骂街的,而且越骂越得劲。叶轻飘他们实在听不下去了,本是别开头躲避那血腥场面,现在不由得探头看去,这一看差点没被惊昏——
这气氛,方圆十里外若是有人烟的话恐怕都会以为他们正在遭遇灭村之灾!
火光燎眼,几乎烧红了半边天,下面那些手持各种“兵器”的人,不论老少,几个围成一团,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作厮打状,不时腾出一只手弯着指头跳着跳着指着对方的脑门破口大骂、唾沫横飞,尤其是那些老人、妇人最是厉害。
大家简直看傻了眼,揉揉眼睛再次查看,并没有看错!
“他们是在逗我们玩呢?”更云翻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不,他们是在做戏!”卷堆把下面乱哄哄的人又再看了一遍。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祭祀?”寸言问卷堆。
寸言这么一问,卷堆眨巴着眼睛想了片刻:“八九不离十!”
“那既然是祭祀,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万一有什么……”叶轻飘咚地掉到大家中间,抱着自己的肩膀缩着脖子四处小心翼翼地瞅来瞅去,本来大家只是嘴上说着都还来不及多想的,被她那眼神那样一瞟,几个人立即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的,赶紧相约轻手轻脚离开。
四人刚回到院中就听得“咣”的一声,接着是“哗”的泼水声,本还处于头皮发麻的几个年轻人身体一僵,立在了原地。
“我还要怎么将就你?”
所幸有这一声,大家这才轻松地吐了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同样被吓到的伙伴,刚欲举步前行,又听得“吧”的一声,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刚刚大家进去的那道门槛翻了出来,然后一个轮椅紧紧压在那人身上,朝着上面的那个轮子还在转着。
是幽兰楫。
他尝试着翻转椅子,但那椅子的轮轴卡在门槛上,任凭他使多大力、怎样摆动着身体就是没法让自己不那么狼狈地躺在那里。
紧接着纤云月出来了,幽兰楫的侧脸杵在被踩踏过的污雪里,眼皮子旁就是纤云月的脚尖。
寸言一把拉过叶轻飘,几人立即闪到树后。不是八卦偷窥,而是这时候出去那两人太尴尬!
纤云月屈膝跪在雪地里,往前拖拉着椅子,然后一手扶着幽兰楫,一手掰着椅子扶手把椅子扶起来。她以继续跪着的姿势一步步挪到他的正前方,伸出手指一点点擦拭着他脸上已化为水的雪。
“呜呜……”突然她把头埋在他的双膝间放声哭起来,两只手紧紧抱住他的双腿。
“对不起!”刚刚还在一脸倔强刚硬的幽兰楫脸上一下子变得无比忧伤,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快起来,雪地里寒,小心伤了腿!”
纤云月很是听话地抹着眼泪直起身,握住他的双手在嘴边哈着热气,然后又放在自己两手中捂着。
“摔疼没有?”
“不会。”从叶轻飘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幽兰楫黝黑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柔情。
“我重新再给你洗洗,换上干净的衣服。”
“不用再洗,换身衣服就可以。”他反握住她的手,浅浅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