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拐了怎么办?你说妈妈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嘛,要是被人害了怎么办?各种悲催的命运被老妈想象了一遍后这才放过我。我就纳闷妈妈怎么知道我去了江边,忍不住问她,她往我球鞋的方向一指说你早上出门是干净的球鞋,晚上回来鞋边都是江边的细沙,说没去鬼信!咳,妈妈没去公安部门做刑侦工作真是公安系统的一大损失!
其实我觉得妈妈还是很神奇的,因为她不仅推算出我去了江边,还料定我们会遇到坏人,其实昨天在江边我们真遇到坏人了,只是我没敢告诉妈妈,现在想来都不禁打寒战。
昨天我和胡波,宋丽梅,李莉玲刚到江边的长堤不久,就看见“大波浪”和几个社会上的男人一起从远处走过来,这几个男人有戴着蛤蟆眼镜的,有留着小胡子的,有穿喇叭裤的,还有胳膊上有纹身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也不知道“大波浪”为什么跟这种人在一起。这帮人经过我们还冲我们吹口哨,吓得我们直接冲下长堤往江边跑去。
我们都是长江边上长大的孩子,每年不知道要跑这里玩多少回,对这一片的环境了如指掌。从江堤到江边有一段500米长的江滩,夏天防汛的时候这段江滩完全淹没在江水里,我们只能在高高的江堤上玩,现在快进入长江的枯水期,这段500米宽的江滩完全显现了出来,我们穿过长有将近一人高的杂草,芦苇,叫不出名的小树苗后,就来到堤岸边因为水退后显现出来的大片沙滩上。
这片沙滩正是我们来这里玩耍的主要原因,我们把鞋袜脱了挽起裤腿去踩那冰凉的江水,互相嬉戏,好不快乐。玩累了就把鞋子垫在屁股下坐在沙滩上看烟波浩渺,没有尽头的江水,看远处江对面的化工厂里那两个大烟囱朝着天空吐出的滚滚浓烟,浩瀚的江面上不时的顺流而下几艘运煤的货船,还有几艘小渔船在离江边不远的地方撒网捕鱼,远处斑驳的货船不时发出尖锐的汽笛声划破这秋日午后的宁静。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我们一字排开坐在江滩上发呆,顺着这涛涛的江水往下流,流到大海的地方好像叫做上海,上海是个好地方,那些紧俏的商品比如手表,自行车,缝纫机都是上海产的,也不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好像是胡波问了一句毕业以后想干啥?这一句话把我们给难住了,转眼我们已经是十六,七岁,快成年了,难道要像大多数的孩子一样子承父业进入父母所在的单位继续做和他们一样的工人吗?父母那一代人经历了太多的坎坷和不幸,特别是经历过上山下乡,返城找工作的辛苦让他们对铁饭碗抱有超乎想象的执念,女孩子上不上大学无所谓,一定要有一份国营单位的铁饭碗。
我妈对我的打算就是等我高中一毕业就去她们的单位顶职,做一个纺纱女工也不错。但我可不想像妈妈那样一天到晚站在那个震耳欲聋的织布机前,走来走去接线头,另外还要三班倒,两个早班,两个中班,两个夜班,下夜班后休息一天又翻早班,永远一副睡不醒的疲惫样子,难道要我将我妈的人生再重复走一遍吗?打死我也不要。
李莉玲说想改变现状只有读大学,想脱离这个小城也只有读大学,虽然她知道读大学的重要性,可脑子就是记不住课堂上讲的东西,这可咋办?
胡波说她是考不上大学的,她只希望高中毕业有了文凭就能在她爸爸单位的计调室里做个小文员,比做一名在公交车上挤来挤去的售票员强。
宋丽梅说她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离开这个破旧,落后的小城,去大省城武汉工作,生活。武汉有长江大桥,有武昌起义纪念馆,有大汉口,有武汉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华中理工大学,这些都是她无限向往的大学。
我们正抱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遐想时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呼喊声,我们吓了一跳,胡波的耳朵尖,她听到好像是什么人在喊救命,我们嗖的一下站起来,连鞋子都没来得穿,拎起鞋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搜寻过去。声音是从50米开外的一片茅草丛里传来的,只听断断续续的,‘臭流氓!滚开!来人呀!救命呀!来人呀!’‘别叫,再叫信不信老子杀了你!’前面草丛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把我们吓得不敢往前走了,透过茅草杆的缝隙我们看见刚才在长堤上遇到的那几个男人中戴蛤蟆镜的那个压在“大波浪”的身上,一手按着“大波浪”的双手,另一只手去扯她的衣服,一件,两件,文胸,不一会儿衣服就扯没了,我们四人隔着茅草吓得瑟瑟发抖,还是李莉玲胆大,突然冲着长堤的方向叫到‘快来呀!他们在这里,大波浪在这里,你们找的大波浪在这里!大波浪,你妈来找你啦!’说完给我们递眼色转身往长堤方向跑去,我们如脱弦的箭般一下就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