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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礼从外面推开门时,陆景明才发觉天色晚了,昏黄一片。
他书房里没有点灯,可他走神太久,竟浑然不知。
盘腿坐着的人身形一动,连两条腿都是麻的,他上手捏了两把,索性坐着不动了:“怎么了?”
明礼也没往他跟前凑,想了想,去点上烛:“林公子叫人来说,明儿一早收拾了东西,就搬出去了。”
陆景明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一样。
明礼点了灯,屋里亮起来,烛光摇曳。
他一回头,见陆景明神色淡淡的,以为他声音不高,陆景明没听清,于是又回了一遍:“林公子说……”
“我听见了。”陆景明淡然开口,打断了他,“他说没说搬去哪儿?”
明礼摇头,然后发现自己主子都没正眼看他,才开口:“林公子只说他已经托付了商行,要选宅子,怕这两日商行的人往来频繁,打扰了您,所以明儿一早就要搬了。”
宅子没选好,搬出去,也只能是住在客栈中。
陆景明不愿小人之心,却忍不住猜测,林月泉的别有居心,他二人已近乎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再继续住在他这里,林月泉别是怕他从中作梗,影响了跟温家的走动……
搬到了外头去,天高海阔的,他手能有多长,还能拦着林月泉不许他四处走动不成?
人自由了,心自然就更大了。
“随他去吧。”
他话音落下,本来是要打发明礼出去的,转念一想,到底不大想见将来真有撕破脸的一天,叫住了奴才:“你去告诉佑征一声,三日后我做东,在青雀楼请泽川吃饭,他要愿意一起,到府上来找我便是,他要不愿意,我自然不强求。”
明礼不知别的,便不知他话里有话,听了吩咐,掖着手猫着腰退了出去,又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往西跨越方向去寻了林月泉。
彼时林月泉正在收拾东西——他以为他会在陆景明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的。
明礼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很是客气,把陆景明的那番话,一一与林月泉复述来。
林月泉一听就明白了。
陆景明不会那么天真,想用这样的办法劝他回头,为他引见温长青,让他步入所谓的正途,别再动些歪脑筋,打温家人的主意。
其实这样的办法也不错的,只是更慢一些。
他已经等了十年,整整十年,事成之后,他仍旧要隐忍蛰伏,不知还要多少个年头,如果他将计就计,顺着陆景明的这法子往下走,他怕要再搭进去三两年才能成事。
他不想再等,而陆景明也已经防着他了。
是以林月泉回了明礼一个客气又疏离的笑:“搬出去住就麻烦些,商行那里要看宅子,我也分不了身,三日后的这顿饭我是吃不了了,你去告诉子楚一声吧,等我安顿好了,我来做东,请他吃饭,或是他想拉上温家大公子也是可以的,多结交些朋友总是好的。”
至于眼下——心照不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