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啧声咂舌:“你想出家,不想嫁人,很好。昨日你大哥还跟我,不管你心意如何,总是要成全了你,往后都叫你过的顺顺当当的,不能叫你有一点儿不顺心的地方,我听他那意思,你就是想要上的星星,他都要想法子给你弄来——你如今想做的事情,倒是简单许多,不必他刀山火海去闯,最多叫父亲母亲拿了他一顿打而已。”
她着,作势要起身:“也不必去吃这顿饭了,看破红尘,要出家修行之人,有什么受不受人家赔礼道歉的。我去叫人把你大哥找回来,这就领你去禀明爹娘,今儿就铰了头发,把你送到庙里去,顺了你的心意,也正好早些告诉陆掌柜,趁早死了这条心,你这辈子是嫁不了他了。”
“别别别——”
温桃蹊哪里敢放她走呢?
听了这么老半,李清乐有几大车的话往她耳朵里塞,她才算是回过味儿来。
感情刚才吓唬她呢是吧?
她就呢,大嫂就算再怎么不控制自己的脾气,要发火,也不至于没头没脑的这许多话来。
原是被她那常伴青灯古佛的辞给吓住了,才要反过来震慑住她,叫她再不敢提这档子事儿!
温桃蹊随着她起了身,又不敢生拉她,只是虚拉了她胳膊,人横跨出去半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李清乐搞搞挑眉:“让开。”
她嬉皮笑脸的:“大嫂,你不爱听这话,告诉我,我往后再不敢提就是了,你做什么这样冷着脸子骂我,倒真是把我吓了一跳的。”
李清乐面子上登时就挂不住了。
这死丫头钻牛角尖儿是一回事儿,可这脑子,一如既往的好使。
方才的确是被她给吓唬住了,才慌了神,不知道些什么好,眼下回过味儿来,便知道她在吓唬她。
李清乐干巴巴的又咳嗽,手腕子一转,把胳膊抽出来:“谁吓唬你了?你这种话,我便是要去回禀了母亲的。”
“你才不会去呢。”温桃蹊拉了她,又叫她坐回去,“我也是一时顺了口罢了,谁会真的出家去?成日吃斋念佛,我可受不了那份儿苦。再了,大嫂对我这么好,我是个傻子不成?放着家里头这样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庙里受罪呀?”
李清乐横过去一眼:“你知道,就最好,我可警告你,别的什么都好,你如今想不开,心里憋闷,我也不会逼着你怎么样,甚至帮你劝着你大哥,可你要是再敢出家做姑子这样的话,我真跟你没完的。”
温桃蹊心头暖暖的,便只是一味的笑,又知道,又再也不敢了,才算是把李清乐给哄好了。
廊下的鹦鹉叫了两声,李清乐眯着眼看了过去,好半晌,她才又叫桃蹊:“青雀楼,你去吗?”
她刚才不去的……
温桃蹊反手摸了摸鼻尖儿,心口的那种酸涩,又隐隐翻上来。
大嫂其实没错,她是羡慕胡盈袖,更是嫉妒胡盈袖的。
她吃醋了,醋的还很厉害,只是她逼着自己,不许在意,不许承认自己很在意罢了。
“大嫂觉得,我应该去吗?”
李清乐回过头去看她。
淡淡的金芒洒在她娇俏的脸上,脸上的红晕便扩散开,整个人柔和极了,真好看。
可就是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这样不顺遂呢?
李清乐上了手,手心儿落在她脸颊上,轻抚着:“桃蹊,你想去吗?”
温桃蹊喉咙里卡了鱼刺一样,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她抿唇不语。
李清乐却明白了。
她放下手:“你是想去见他的,但你不敢去。”
温桃蹊呼吸一滞:“我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只有不见,才能叫自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可你总要到下个月,才能跟阿蘅一起动身去杭州,难道这大半个月的,就一次都不见了?”李清乐冲着她摇头,“下个月初二,阿蘅过身日,她答应了我,这回的生日宴,叫我娘操持,给她大办一场的,到时候,少不得也要请了陆掌柜到家里去,而且那个宴,男宾女眷不会分席,你不还是要见着人。”
李清乐看她面皮上略有松动:“桃蹊,你总是刻意的去回避,反而会在你心里,埋下更深的种子,这不是长久之计的。”
“大嫂,我……”
“傻姑娘,你越是想忘记,才越是忘不了。”
李清乐笑着打断她:“再了,昨儿胡盈袖把你气成那样子,你要送给阿蘅的镯子,不是也被她抢去了吗?”
起这个来,温桃蹊面色又是一沉,重重的哼了一声:“她实在是有些过分的!”
“可不就是吗?她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李清乐也不去拆穿她的那点儿心思,只是哄着她,“你今日去了,你两个哥哥都在,陆掌柜也在,她要道歉,就要跟你服软,跟你好话,你想想,痛快不痛快?”
温桃蹊有些扭捏:“我又不是那样家子气的姑娘,谁跟她争这个呀。”
“你当然不是家子气的人,可这口气,争一争,又怎么了?”李清乐拍了拍她肩膀,站起身来,另一只手扶在后腰上,“就许她张牙舞爪的欺负你,难道还不许你欺负回去吗?再了,你又并没有打算欺负她的,只是去听一听她的赔礼,听一听她的道歉,纾解了自己心头那口气,有什么不成的?难道今日不见面,就一直不见面了?我还是那句话,到了阿蘅的生日宴,你还是要见她,你可不要憋着一口气,到初二的时候,在阿蘅的生日宴上发作起来,坏了好事儿,我可不饶你。”
坏了……好事儿?
温桃蹊心下咯噔一声。
她突然想起来,大嫂,林蘅的生日宴,李家太太要大办,而且很明显,是大嫂劝过林蘅的,且男宾女眷不分席……
温桃蹊眉心一拢:“你是要替林蘅姐姐相看夫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