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他要是不搜了呢?”
温桃蹊犹豫迟疑:“他之前应该搜查过好几遍了,才派了官差把库房围起来,不许人进出。你才把章延礼的玉佩弄进去,他万一不去查了,就一味的盯着你呢?再说了……”
她揉捏着自己的指尖儿,显得无措又紧张:“你这些天被他盯的紧,这种时候,突然又多出个章延礼的玉佩作为证据,而偏偏他之前几次搜查,都没找到,难道他就不会多心多想?他就不会怀疑,是你陷害章延礼?他真要拿了章延礼过堂,章延礼就不会喊冤叫屈了?”
更何况,谢喻白还真的去找过章延礼的。
他们都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是外人却一概不知。
现在要落在韩齐之的眼中,那可不就是为了之后的脱罪,而提前做的准备吗?
事情也果然不出温桃蹊的所料。
韩齐之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在传了陆景明上堂的第二天,就亲自带着人,又去了林月泉的库房,仔仔细细的搜查。
而章延礼的那块儿玉佩,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玉佩极有辨识度,环形玉佩中间镂空,左下角的半环上,对着光,透光比照时候,能够清楚地看到一个“章”字。
韩齐之把玉佩收了,并没有急着派人到章家去传人来问话,反而收拢了一班衙役,打道回府。
郑成斌被叫去后堂的时候,正在整理先前的所有线索,这原也是韩齐之吩咐的,打算再梳理一次,看看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出现了纰漏的,是不是真的冤枉误会了陆景明。
他推门进去,就看见韩齐之手上有一块儿玉佩。
“这是今天从林月泉的库房里搜出来的东西。”
郑成斌才刚落座,韩齐之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他一愣,侧目看去,目光却落在那玉佩上。
“是章家人的玉佩。”
章家?
怎么又扯出一个章家来?
郑成斌眼神中多出几分狐疑来:“大人并没有着人去带章家人来问话,没急着弄清楚这是章家什么人的玉佩,便是心存疑虑了。”
韩齐之说是,把玉佩放到一旁桌案上:“你怎么看?”
郑成斌沉默须臾,想了会儿:“大人昨日才传召过陆景明,今天就得了这块儿玉佩,要说起来,实在是太巧了。可要说这玉佩主人是被冤枉诬陷的……”
他犹豫,韩齐之揉着眉心:“咱们两个,还有什么是不能直说的吗?成斌,你怎么吞吞吐吐起来?”
“那也只能是陆景明冤枉的人家,毕竟这些日子,大人您总把他叫到府衙来,又一日比一日不客气,他只怕早就做了打算,又或者,从一开始要干这事儿那会儿,他就已经给自己准备好的退路,而这玉佩的主人,就是他的退路。”
郑成斌抿唇:“还有一种可能——”
他拖着音儿,韩齐之顺势把话接过来:“陆景明才是真正被人冤枉的,或者……他们都是冤枉的。”
郑成斌又嗯了声:“大人要派人去章家一趟吗?”
韩齐之侧目过去,又看那玉佩,许久点了头:“陆景明都快成衙门里的常客了,章家人,有什么进不得,传不得的。”
·
却说明礼匆匆进门时,温桃蹊正和陆景明聚在一块儿看温长玄的回信。
只是这信才看了三两行,他就急赤白脸的跑了进来。
陆景明面色微沉:“怎么了?火烧了你的眉毛了?着急忙慌的。”
“韩大人带着人不是去了林掌柜的铺子吗?在库房那儿搜查了一遍,然后带着衙役们又回府衙去了。”
陆景明心也跟着一沉:“直接回的衙门?”
明礼点头。
温桃蹊指尖儿倏尔捏紧了:“我就说……哪里有这么好糊弄。”
“主子,现在怎么办?”
没去章家,可是也并没有派人来传他,甚至于,今天他都没有到府衙去。
韩齐之在犹豫,他心里还没有拿定主意。
到底是把罪名扣在他头上,草草结案,还是细查到底,他没有决定。
他带着人又去搜查库房,也许是想坐死他的罪证,也许是想找到能够替他脱罪的证据。
就因为谢喻白的一封书信而已。
现在证据有了,他又犹豫了。
这位知府大人,在官场这么多年,行事竟这般犹豫不决。
他原以为,似韩齐之这样见惯了风雨,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该是杀伐果决,十分刚毅的一个人才对的。
陆景明转头,看温桃蹊满脸都写着担忧:“再去打听着,今天,就该有分晓了。”
明礼欸一声,转头又一溜小跑着出去。
温桃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又赶紧低头去看信,到后头,脸色越发沉了:“还真是有意思,你在杭州被怀疑,二哥在路上,身份文牒就出了问题。虽然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怎么就那么巧呢?二哥常年在外走动的人,身份文牒怎么可能有问题!”
她咬牙:“这背后之人,未免也太厉害了些吧?”
是够厉害的。
竟能够同时操控杭州和远在赶赴定阳路上的温长玄,怎么不厉害呢?
如果他真的没有怀疑错人,的确是林月泉贼喊捉贼,设计他和温长玄,那他从前,还真的是小看了林月泉了。
这个人,不单心狠手辣,城府颇深,就连他的背景,也是一团疑云,层层叠嶂,叫人看不清真相。
陆景明深吸口气,从她手上把信接过来,一目十行的扫过一遍,心下了然:“不过长玄现在至少是安全的,你可以放宽心了。”
“我怎么放宽心?”温桃蹊一跺脚,“韩大人已经得了玉佩,却不去章家传人,摆明了就是怀疑你做了手脚,陷害人家的,你叫我放宽心?”
陆景明唇角上扬,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没事,再等等,看他是派人去章家,还是派人来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