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天气愈寒,往年这个时候一整月不见雨水都是常事,今年却反常的雨水颇多,冬至刚过去两日就天降大雨。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却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建邺西边的佛塔塌了。
几个月前,建邺为迎真佛舍利,请高僧弘扬佛法,保东黎举国平安,萧玚大伤国库地在西城建九九八十一座佛塔,内塑二百四十三座真佛金身,数月来香火鼎盛,成为东黎一道盛景。
不料昨夜一场暴雨,二十三座佛塔垮塌,此事以极快的速度传入皇宫,传入萧玚耳中,快得好像前一天就已经有人知道佛塔要垮塌提前做好了禀明圣上的准备一般。
因为萧玚知晓得太快,户部工部两部之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遮掩,户部尚书陈植、工部尚书魏青鹤还在小妾软玉温香的被窝里,京兆尹已经带着逮捕文书把完全懵逼的二人从床上直接抓进御史台大狱。
二部尚书之下参与当初佛塔督造的大小官员悉数被逮捕,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反应,许多不在抓捕名单只是与佛塔建造有一点关系的人收到消息都收拾细软逃出建邺避风头,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凡是与佛塔沾边的都人人自危。
而此时,后宫也并不平静,一天夜里身怀六甲的徐婕妤无意在自己殿内摔了一跤,萧玚下令给珠镜殿加强守卫,似愈发疼惜徐婕妤几分,杜昭容心里妒忌得很。
前些日子杜昭容重获圣宠,萧玚几乎夜夜宿在杜衡殿,现在也是隔三差五地来,但杜昭容的肚子就是不见反应,为了早日受孕,杜昭容特召太医为自己开了一帖调理身子的药,有助孕之效。
第二日,杜昭容命霍清然去太医院为她取药。
提着药盒路过含光殿外的一处狭长深巷,却正好瞧见乐清公主萧浅从角门处出来。
狭路相逢,霍清然是不想理会她的,估摸着萧浅上次受了罚,这次应当收敛些。
不过霍清然却想错了,萧浅是丝毫不想收敛,看到她便当即怒气冲冲地走近将她拦下。
“秦千聆!”
霍清然无意与她纠缠,绕开她便欲离开。
萧浅的两名熟脸贴身宫女齐齐拦住她的去路。
萧浅道:“秦千聆,本公主本也不想跟你计较,不过你一个小小宫女太过目中无人,如此,你跪下跟我磕三个头赔罪,我就原谅你前几日冒犯之过。”
霍清然眨了眨透着无辜的双眸,轻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是公主,你,受了太后的责罚,我并未做错什么,又何需赔罪?”
“大胆!公主面前竟敢不自称奴婢!”一名宫女喝道。
霍清然眼色冷厉,扫过说话的宫女,那宫女竟被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
“那件事你不要以为本公主不知道是你跟萧晗做的,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本公主取你的贱命易如反掌!”
“我是杜衡殿里的人,就算要打要杀,怎么也得看杜昭容不是?我现在要去替昭容取药,公主你在此处拦着,耽搁了昭容的身子,莫不是又想让太后责罚于你?”霍清然随着话语步步逼近,萧浅被她那冷冽如冰的眼神惊到,竟无意后退了两步。
萧浅意识到自己的后退,赶紧站住脚步,道:“你别以为杜昭容得了我皇兄一二分宠爱就护得了你,杜昭容又如何,本公主偏不让你如意!”
说着,萧浅突然伸手就去抢霍清然手里的药盒,霍清然不能暴露功夫,于是假装柔弱地与她争夺,旁边两个宫女一齐上前帮萧浅,霍清然手忽地一松,那两层的红木药盒哐啷一声摔到了地上,打翻了盖子,好在药盒质量不错,并未摔坏。
“公主如此阻拦我为杜昭容拿药,不知是何居心,恐怕闹到皇上那儿,公主也不好解释吧?”
“哼,想拿皇兄压我?好,”她说着往一旁伸手,两名宫女立刻把地上的药盒收拾起来,放到她手里。萧浅将药盒递到霍清然面前,冷笑:“你便拿去,等你替杜昭容取完了药,我再收拾你!”
霍清然接过药盒,转身便走,不再多看萧浅一眼。
待她走远,一名宫女笑着对萧浅道:“公主,东西已经放进去了。”
“很好,去把母妃叫来,贱婢,敢勾引陆临哥哥,这次我看她怎么办!”萧浅看着霍清然的背影,脸上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狠毒。
“是。”宫女福了福身,往角门去了。
霍清然来到太医院,魏太医照例引她到后院西厢一间小屋,萧玴已经静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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