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间房,霍清然听到一点细微的呼吸声,然后她就在屏风后面看到了背靠墙壁坐着的萧玴,他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像个死人一般,额上冷汗涔涔。
他听到了霍清然和封陌的声音就想要躲起来,但是他毒性发作,身体虚弱到极点,根本跑不远,只来到得及躲到这里。
“萧玴,你怎么了?”霍清然震惊地在他面前蹲下。
萧玴用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没事。”
连声音都在颤抖。
封陌闻声赶来,叫道:“王爷!”
“封陌,我怎么……交代你的?”萧玴责问。
封陌跪下道:“请王爷责罚。”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霍清然喊道。
封陌悲痛答道:“救不了,这种毒一旦发作,痛如五脏俱焚,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四五个时辰,只能自己扛过去。”
“别听他的……没那么痛,只是……一点点……而已。”萧玴安慰霍清然。
霍清然眼眶湿润了,双膝跪地拥住萧玴,说道:“什么没事,你这个骗子,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萧玴回抱住霍清然,很用力很用力,箍得霍清然都有些疼了。
但她没说话,任由他抱着自己,萧玴似乎清醒了点,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他猛地放松,只是轻轻的搂着怀里的人。
霍清然感觉到环抱自己的手没再用力,而抱着的人却开始颤抖,他把力气都用到了自己身上,极力在忍受痛苦,以至于身体都开始颤抖,而他自己,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颤抖。
强大如萧玴都忍受不了的痛苦,是多痛?霍清然不敢去想,她紧紧抱住萧玴,很用力很用力,也许这样能稍微缓解一点他的痛苦。
“你可以用力的,你可以喊出来。”霍清然声音染上哭腔,但她极力隐忍,忍得鼻尖酸痛。
耳边传来萧玴颤抖的声音:“我不疼,别哭。”
他的语气带着笑意。
霍清然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滑落。
整整过了近三个时辰,萧玴才慢慢平静下来,天已经大亮了,萧玴松开霍清然,看着她,笑着说道:“我真的没事了。”
霍清然悬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落了地,看着萧玴温暖的笑容,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她努力压下这股酸楚,回萧玴一个笑容:“能起来吗?”
霍清然说着,就要站起来,但她跪了三个时辰,腿早就麻木失去知觉了,还没站稳就要跌倒,萧玴欲接住她,却是一分力气也没有,幸好封陌即使伸手扶住霍清然,扶着她活动了一会儿,腿脚慢慢有了直觉,霍清然忍着膝盖传来的疼痛去扶萧玴。
霍清然将萧玴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吩咐封陌道:“你去准备些粥饭,要清淡的,尽快端过来。”
“好。”封陌应声出去了。
霍清然对萧玴说道:“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扛了。”
萧玴笑着看着霍清然答道:“好。”
“你的毒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们还可以再找大夫治,天下那么多大夫,总会有人能治好你的。”
“好。”
霍清然胸口的巨石落地后,整个人松懈了不少,这时才注意到窗外似有恸哭之声传来。
“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哭声?”霍清然面露疑惑。
萧玴点点头。
两人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下面的街道上有很多身着丧服的人在恸哭前行,这些人或三两一行,或独自一人,街上的其他人见此情境都自觉地站到街道两旁,注视着这些人缓缓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兴化坊的方向。
这些人是建邺学子,是去吊唁大学士的。
建邺丹凤大街被悲哭声笼罩。
学子们向着兴化坊的方向前进,同时还不断有新的丧服学子从无数的巷子中出来,汇集到主街人流中。
而另一头,一直绵延到看不见的城门口,着丧服进程的学子越来越多。
天下学子,为大学士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