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喀什的老街保存完整,极具异域风情,尤其当夕阳的金辉洒下时,在伴随着欢快优美的都塔尔琴声…
这让李怀总感觉,转角就会出现倒骑着毛驴的阿凡提。
在这里休息一天,李怀请全剧组人大吃了一顿。
烤包子、南疆手抓饭、红柳大肉串、缸子肉、无花果…地方特色美食让所有人都活了过来。
次日,他们就转道直奔塔城而去。
塔城和塔县是两个地方,塔县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边境,而塔城则在中巴边境。
他们要来这里拍摄一段重要戏份。
车队卷着阵阵尘土,行驶在萨尔布拉克草原广袤的无人区。
这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虽然同样辽阔壮美,但气候却极度恶劣,因为这里是西伯利亚冷空气南下的必经通道。
冬季狂风肆虐,暴雪深达一米多。
夏天蚊虫猖獗,能把人的皮肤咬烂,当地人称“十个蚊子一盘菜”。
而就在茫茫戈壁滩上,突兀的出现了一排土房子。
“李老师,就是这里。”
一辆越野车上,李怀对着旁边的李雪剑说道。
这位也是是老话剧演员,凭借宋大成、***、宋江等一个个深入人心的角色享誉全国,很受人尊敬。
李怀也是抱着碰运气心理发过去一个邀请,没想到人一看剧本就立刻答应下来。
“这地方…”
李雪剑眼神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有些憋闷,就像在捏着鼻子说话。
因为五年前刚刚做了鼻咽癌手术,整个人非常削瘦,虽然刚过50,但李怀一看到他,就想起了早就过世的姥爷。
车队停在土房子前,一名老太太早就听到声走了出来,银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像铺了一层灰,满脸皱纹如同黄土高坡的沟壑。
李怀和老姜下车后,连忙几步走了过去,“大妈,您慢点儿,魏大爷在家吗?”
“去巡逻了…”
大妈看着车队,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声音有些拘谨。
李怀笑了笑,指着旁边的李雪剑,“刘大妈,您认识这位老师吗?”
刘大妈疑惑地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你……你是宋大成,怎么老成这样了?”
李雪剑笑着握住了大妈的手,“刘大姐,我都50多了。”
“哦…”
这刘大妈恍然大悟,连忙招呼几人进屋,刚开始有些拘束,但没一会儿就和李雪剑有说有笑。
“慧芳咋样?”
“好着呢,比我洋气多了。”
“王沪生呢,死了没?”
“……”
李怀笑着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1964年…
这里的主人魏大爷从京城军区转业后,响应国家号召,来到这里原先的XJ生产建设兵团。
一手拿枪,一手拿镐,屯垦戍边。
这位魏大爷的妻子刘大妈是鲁省人,一开始受不了这里的艰苦,但刚准备,就被魏大爷追了回来。
这一待,就是40年…
所有的人都走了,就只有老两口还留在这里,成了茫茫荒野上的唯一一户人家。
再往西八公里,就是中哈边境碑。
没有什么娱乐,没有什么美景,老两口就这么每天放羊、巡视边境,走的路早就够绕地球好几圈。
李怀上次来,大妈对于内陆唯一的印象,就是十几年前去鲁省看儿子时,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渴望》。
建设兵团早已成为历史,边防也有纪律严明的战士巡逻。
不像《集结号》里的谷子地,没有任何一道命令让他们必须留在这里,或者说,根本没必要。
李怀始终也弄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固执的选择坚守在这里。
没一会儿,落日的余晖笼罩大地,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一身陈旧军装,黝黑削瘦的魏大爷赶着羊群出现在地平线。
车队就地扎营,剧组人员开始为明天的拍摄进行各种准备。李雪剑老师则不停和魏大爷聊天,同时认真观察他的神态。
荒凉、枯寂,来到这里,所有人都仿佛沉默了许多,夜幕降临后,早早的睡了过去。
……
“小李,醒醒。”
次日清晨,李怀迷迷糊糊被老姜叫了起来。
“这还早呢,干什么?”
“快出来看!”
搞不清楚老姜为什么那么激动,李怀穿上衣服,走出了房车。
当他看到眼前的情形,瞬间一动不动。
一缕朝阳刺破黑暗,将小半边天染成了鱼肚白。
院子中央有一根弯弯斜斜的粗糙木杆,仿佛风化过一般,还有许多树疤。
上次没注意,李怀现在才知道,这是一根旗杆。
魏大爷老俩口正站在旗杆下升着旗,没有国歌,没有配乐,只是沉默而庄重地拉着绳子。
一阵风吹过,简陋的旗杆顶端,已经略有些褪色的五星红旗轻轻摆动。
旗杆下,是两个已经驼背,却又努力站直的老人…
李怀嘴唇有些颤抖,转头看向姜纹,
“这才叫太阳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