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搞点什么事情出来。
他,不希望看到她受伤。
永远都不希望……
丹渠县十里外的某座别苑花园里,一身紫金锦袍的顾楼南正优哉游哉的滑动着手中的青花杯盖。
“方秦氏,十日了,可考虑好了?本座虽然有的是耐心,但这时间可不能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事上……”他说着,手腕忽然停下,与此同时,两名赤膊壮汉各牵着五条恶犬走入院落,一时间犬吠冲天,直听得人头皮发紧四肢发麻。
“况且,它们也饿了十日了……”顾楼南眉眼含笑,语调缓慢,似在说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秦长安一动不动的站在花园的另一端,白皙的脸上并未显露任何表情。
她平淡无波的视线在那些淌着恶臭口水的猎犬身上扫过,唇角忽而微微掀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我最恨受人威胁……”扬起眉峰,她看向顾楼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闻言,顾楼南迎着她的视线看去,神色依旧,却忽然挥起手臂。
见状,牵着恶犬的两名壮汉领命退去,花园内,安静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现在,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提条件了。”直视向秦长安浓黑如夜幕般的阴冷黑眸,顾楼南说着将茶杯搁在身边的梨木矮几上,起身摊开双臂。
“我只要一个人。”迎上他的目光,秦长安毫不迟疑的开口。
整整一个月,夏侯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距离鹿鸣山最近的三通县。
北方戍边军沈信的部队就驻扎在三通县以北六百里的三通山下。
将殷荃与庞班、练红绫留在三通县内,夏侯婴只带了卫钧一人便在当日策马去了戍北军驻地。
远远的望着那一抹如皎月浸染的白衣,殷荃抿了唇,看向庞班道:“他就带了卫钧一人,没问题吧?”
“请殷姑娘放心,主子能保护好自己。”蠕动了一下嘴唇,庞班沉声答道。
尽管这一路上众人也算是朝夕相处,可他却始终无法理解这位主的思维结构。
这里最需要保护的人明明就是她自己……可她却还有心思去担心别人。
无法理解……
主子有意将他留下,也是为了护她周全,她怎么就不明白主子的苦心呢……
如是想着的庞班生出一种胸口碎大石的憋闷,一时间无从排解。
察觉到庞班眼中不着痕迹的郁闷,殷荃抿抿唇,绞着衣角的手指渐渐收紧。
她当然知道这个黑面侍卫在想些什么,只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这种情绪。她清楚夏侯婴的强大巍然,不可撼动,可越是如此,她便越不安,那是一种仰望高山,却一眼望不到顶的感觉,眼前只有重重云雾缭绕,一片的扑朔迷离。
直到那抹雪白衣袂彻底消失在视野,殷荃才缓缓收起视线。
策马奔腾了一整日,夏侯婴与卫钧终于在日渐西沉的时候抵达了戍北大营,向守营的卫兵出示过令牌后,他们下马走了进去。一路所见伤患无数,大部分士兵短时间内已不可能重回战场。薄唇抿直,就在夏侯婴与卫钧刚刚来到主帅营外时,满脸虬髯的沈信大步迎了出来。
视线在他布满血丝和被火掠去一角的浓黑大麾上扫过,夏侯婴微微颔首,随他入帐。
“末将戍边不力,劳烦王爷亲自奔赴北方边境,实乃奇耻大辱!”甫一进帐,沈信当即就要跪地请罪,却被夏侯婴拦了下来。
“地图被盗,不是沈将军的过错,当务之急,则是守好鹿鸣山,万不可再令鹿鸣关失守。”握住沈信双臂,夏侯婴沉声道。
“王爷所言极是,末将失态。”龃龉了一下,沈信站起身。
他身后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人,左边两人是镇守鹿鸣关的正副将,右边的两人则是戍北副将及原先的天通关总领将军。
四人见了夏侯婴齐齐下拜,帐内气氛十分低沉,将士一个个面带土色,显然对这兵败如山倒的现实难以接受。
“若非我三关边境出现内奸,我戍边三军也不致溃败连连!我那两个兄弟也不至于……”没有将话说完,天通关总领将军董奎低吼一声拍在矮几上,“咔擦”一声将深栗色的木案拍成两截。
“本王听闻,察尔罕的蒙军是直接通过密道入关的?”无视董奎略显激愤的情绪,夏侯婴端起下巴,环视在座众人。
“不错,蒙部草原与我三关边境当中隔着一片戈壁滩,戈壁多暴风龙卷,气候极难揣测,只有一条路是相对稳定的,察尔罕在世时,蒙部与我族交好,故而当时互通商路,蒙部政变后,那条密道已经人为封锁,无论人畜均无法通过,但事实上,经由戈壁进入我中原三关处还有另一条密道,那条密道并不曾在广泛使用的地图上出现过,而是分别纹身在我们几个戍边军总领身上。”
沈信说着,目光逐渐暗淡下去。
察觉到他视线中的闪烁,夏侯婴挑起眉梢,缓缓开口:“那其中一人,可是北地王陆逊?”
此言一出,原本群情激奋的众将士忽然沉默了下去,脸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