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夏侯婴沉默了半晌,遂起身道:“变与不变,我将娶的,都只有一个人。”说着他略一欠身,继续开口:“打扰皇兄多时,臣弟告退。”
说完,他直起身,身形却微微顿住,视线径自朝窗外飘去,直飘向那灵寂塔。
灵寂塔上,顾楼南语毕后眯眼瞧着面无表情的殷荃,总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平淡了。
尽管他知道她是一个多少有些与众不同的女子,但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子……
是女子,便定然有其不可防备的弱点,比如……现任未婚夫心中那个永远不可磨灭的女人。
想归想,顾楼南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结果,反倒是殷荃,再一次令他吃惊了。
“这就是你要说的故事?”挑起眉梢,殷荃满脸不以为然的斜着双眼望向旁人,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垂眸瞧着她,顾楼南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接应。
“秦长安的事,他早就告诉我了。无论他们过去爱的怎么深沉怎么轰轰烈烈,那都是过去的事,他会娶的,只有我。”一瞬不瞬的看向顾楼南,殷荃眸光明亮,一霎如万丈霞光,直照进他眼中,晃了他的心神。
微怔的情绪一闪即逝,顾楼南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笑弯一双凤眸,忽而朝她伸出手。
“你要干嘛?”戒备的瞪他一眼,殷荃几乎条件反射般向后缩了缩。
“你头发上粘了片树叶。”脸上的笑意愈发明媚了起来,顾楼南修长的手指自她脸颊边飞快蹭过,收回来的时候,指缝间正夹着一片绿中带黄的树叶。
远远瞧见了夏侯珏身后窗外灵寂塔上的两道人影,面无表情的夏侯婴唇线抿直,遂转身,大步跨出了东宫朱红镶金的大门。
朝窗外灵寂塔瞥去一眼,夏侯珏斜勾唇角,继而收起视线朝内殿看去,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大殿出声道:“你都听见了?”
“他的目光变了……”清冷淡漠的语调从大殿深处传来,染一抹淡淡失望,失望里暗含一丝不着痕迹的嘲讽,听上去,似笑似叹。
秦长安并没有回答夏侯珏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般发出一声低语。
闻言,夏侯珏始终负手站在原处,一双鹰隼般锋锐的眸子从深不见底的内殿收回,转向宽阔的朱红色殿门,蓄着笑意的唇角逐渐凝结,在淡金色阳光里缓缓坠落沉淀。
“七年了,想不到,当初毅然嫁与他人的你竟还如此惦念四弟?”回转身形朝大殿深处走去,夏侯珏步履缓慢,每向前迈出一步,唇角的弧度便向上扬起一分,一直走到桑国丝制成的屏风前,他才停下脚步,隔着屏风淡淡的青金色看向那一轮略显模糊的纤细轮廓。
“惦念?”屏风后传来一声反问,言语含笑,夹几分戏谑的味道。
“太子殿下,您对民妇或许有些误会……”继续开口,秦长安站起身,绕过屏风来到夏侯珏面前,素净秀美的脸在透窗而过的淡淡日光里显得有些透明,看上去吹弹可破。
听罢,夏侯珏剑眉微微上扬,抿唇瞧她,忽而轻笑出声:“愿闻其详。”
出了东宫,夏侯婴并没有往出宫的方向去,而是转身朝着灵寂塔的方向迈开大步。
快步跟在他身后,卫钧还是头一次见自家主子这般匆忙。
尤其,还是往灵寂塔的方向……
正思忖间,卫钧抬头朝远远伫立着的琉璃塔望去,这一望,当即张大了眼眶。
殷姑娘?
国师?
殷姑娘和国师大人?
这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殷姑娘一落单必定会被主子瞧见和国师大人在一起……
这,莫不是太子殿下刻意安排的?
如是思索着的卫钧从后朝自家主子瞥去一眼,只见夏侯婴眸光冷冽,似有千里冰霜暗藏其中,绯红薄唇抿成直线,唇线边缘处隐隐发出一抹刺目的白,白中还带着点淡淡的青色。
“我要下去!你再不带我下去我可就跳了啊!”灵寂塔上,终于没了耐性的殷荃开始威逼耍赖的鬼嚎。
“别,小荃荃,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我这里会痛。”嬉皮笑脸的说着,顾楼南用右拳在自己左胸口的位置上捶了捶。
“小荃荃你妹!别随便给我取这么肉麻兮兮的名字!”向后退去一步,殷荃嫌恶的瞪他。与此同时四下环顾了一圈,当即有些火大。
这灵寂塔上别说窗户,简直连条缝儿都没有,尼玛谁造得这塔,一点实用性都没有!负分差评!
顾楼南揣着袖子站在她身旁,似是很满意现在这样的状态般,眉眼如弯月。
“你不喜欢小荃荃?那荃儿?或者阿荃?”
“我觉得叫‘你去死一死’最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殷荃随处朝塔下扫了一眼,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一抹快速移动的白,似乎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掠过来。
夏侯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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