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但你可知,你方才所言之事,乃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视线始终专注于手中嵌了宝石的长剑上,夏侯珏语速极缓,仿佛对此并不关心。
“太子殿下,你我都知端王心狠手辣,若不趁此机会将其除去,恐将成我西凉朝廷一大祸患!”
闻言,夏侯珏手中动作一顿,突然擎了剑向那殷正廷面门刺去,却在将要触及他鼻尖的一瞬生生停住。
“今日,本宫全当你是丧妻心痛的胡言妄语,若有下次……”
“不,不敢!微臣不敢!”
似是全未料及太子会是这种反应般,殷正廷冷汗连连,手脚并用匍匐在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退出了东宫那朱红镶金的大门,更险些撞在迎面走进的顾楼南身上。
将那战兢不已的身子扶正,顾楼南正欲开口,岂料殷正廷却突然加快了脚步,似是一刻也不想多留,很快便消失在长廊转角。
端王府,换了衣裳的殷荃在前往浣衣房时瞧见了先后从书房内走出的夏侯婴与一道陌生身影。
眉心微微一皱,她冲哈日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拉着她躲到一处花窗后,远远的瞧着。
此时正值天光初亮,看那人身穿藏青官袍,年纪似乎与天玺帝不相上下,虽看不出品级,可能在这端王府内出入,想必不会是什么低阶官员。
很快收起视线,殷荃拉了哈日那继续向前,直到浣衣房才停住。
“那那,方才所见之人,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听见了么?”压低了声线,殷荃神色认真。
听罢,哈日那点头,继而像是想起什么般开口:“主子,您不在的这几日,城里发生了些怪事。”
闻言,殷荃挑了眉梢,问道:“怪事?”
“嗯……”点头应声,哈日那水嫩嫩的小脸蛋上流露出一丝困惑。
“是红绫察觉到的,我对中原的了解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从阿爹口中听来的。但红绫就不同了,她告诉我,您与王爷出城的那段时日里,城中出现了不少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眉心蹙起,殷荃抿了唇线。
不得不承认,她对哈日那口中提及的江湖人士实在很感兴趣。
她可是金庸的粉丝啊!
看着殷荃那愈发变亮的美眸,哈日那一时间有些不解。
那眼神无论怎么看,都好像是……兴奋?
尽管她知道自己这位主子从来都与寻常女子不大相同,可此时此刻,她实在是摸不透这位主子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
“主子?”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出声,哈日那面带犹豫。
闻言回神,殷荃讪讪一笑,扭头望向满目困惑的小丫头轻咳一声,恢复常态:“虽说江湖人素来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可昭阳这么大,只是几个江湖人而已,为何会令红绫觉得奇怪?莫非那几人出现在什么不该出现的地方?”
听她这么一说,哈日那几乎立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主子所言不错,起先红绫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是出于偶然跟踪了其中一人,如此才发现其中的古怪……”
远远的瞧着浣衣房内凑在一处的两人,夏侯婴薄若蝉翼的唇线不着痕迹的蠕动了一下,朝身后的卫钧开口道:“本王不在昭阳的这段时日里,国师府周围出现了栖凤山庄的人?”
“不错,那些人乔装成生意人的模样进城,一反常态的谨慎,此番盘踞在国师府附近,恐怕来者不善。”颔首应声,卫钧语调低沉。
听罢,夏侯婴略微扬了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的下颚,短暂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继续监视。”
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朝浣衣房内窃窃私语的两道身影望去一眼,遂转身,朝着来路的方向迈开长腿。
浣衣房内,殷荃秀眉微蹙,神色间径自涌现一抹淡淡沉思。
“那那,方才这些事,除了你,我和红绫,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没有,红绫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故只敢将此事说与我听。”摇头,哈日那说着将视线朝殷荃手中飘去,开口道:“主子,洗衣裳这种活儿理应由我来做……”
哈日那本是随口一提,哪知殷荃听了这话面色陡然僵了僵,更似乎白了白,因而愈加困惑了起来。
“不不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还是自己来!你去找红绫,将我方才所说的话告诉她。”边说边将衣服抓的更紧了些,殷荃连哄带推的将满面不解的小丫头给推得远远的。
直到哈日那走过长廊尽头的转角后,她才收了目光转身。
蹲在井边,殷荃拼命的搓着那一处淡淡的红印子,心中无限哀怨。
这该死的姨妈血!
啊啊啊!怎么偏偏就被夏侯婴给看到了?!
边搓边气哼哼的嘟囔,只听“嘶啦”一声脆响,她顿时瞪大了眼眶,沾满了泡沫的双手伸直还维持着方才的动作。与此同时,头顶上方赫然飘下一道冷飕飕的声线:“这是上等的杭绸,经不住你这般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