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冷冰冰硬邦邦的狗屎个性,要拉拢宋琛那种满心国计民生的官员,恐怕并不容易。
蓦地,就在此时,她突然想到常常不请自来的顾楼南……
他那种个性的,恐怕不用夏侯婴动心思,自己就贴上来了。
思及此,顾楼南那双墨绿瞳仁里略带疼惜的视线忽就闪现在脑海中,令殷荃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瞧见她稍稍有些失神,练红绫蠕动了一下唇线,短暂的犹豫后还是低唤出声:“主子?”
闻声,她朝榻边那张天生媚骨的脸看去,低语道:“将宋大人送走后,他可还……”
“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本王便是。”
未及殷荃说完,夏侯婴的声音径自从门口传来,径直令坐在榻边的练红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王爷……”低垂着视线,练红绫像被火给灼到一般,飞快站起身朝一旁退开。
“是我让她去偷听的。”抬起视线朝那抹春雪般冷冽清绝的身影看去,殷荃淡淡开口。语毕,她偏了视线:“你出去罢,关上门。”
听罢,练红绫立刻便退了出去,动作干脆利落,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斜眸朝被人从外面关好的酸枝梨木门瞥去一眼,夏侯婴收起视线居高临下的向着靠坐在卧榻边的殷荃笼罩了下去,薄如刀锋的红唇缓缓张开。
“父皇并无性命之忧。”
“生气了?”从下往上瞅着他面无表情的清绝俊脸,殷荃挑了眉,小声问了一句。
闻言,夏侯婴抿唇,却并不回应。
“说你小心眼儿还真没错……”撅了嘴,殷荃收起讨好的视线,扭过头不再看他。
见状,夏侯婴眉心微蹙,蹙着蹙着忽就平复了下去。
“你方才说,无论我想知道什么,问你就可以?”短暂的沉默了半晌后开口,殷荃望向夏侯婴,一双黑眸亮的晃眼,比天边最明亮的星子更闪耀更动人。
“本王只说过允许你问。”面无表情的翕动了一下唇线,夏侯婴淡淡应声。
他说完,在软榻边缘坐下。
眼看着他的视线与自己平齐,殷荃抿抿唇,原本早已在心中准备好了的言语涌到唇边却停了下来。
“哈日那还在昭阳,夏侯珏并没有在本王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将她送往蒙部。”
一瞬不瞬的望住她比星辰更明亮耀眼的眸子,夏侯婴缓缓的蠕动着薄唇。
“你父皇他,可恢复意识了?”
听罢,他目光微动。
“意识恢复了,但尚需长卧龙榻。”
闻言,殷荃张了张眼眶。
还需要休养一段时日么……
恐怕休养是假,试探是真。
太子逼宫一案尚未尘埃落定,以天玺帝的智慧,又怎么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太子……”
“父皇已废黜夏侯珏的太子之位,贬为庶人,流放安庆,永世不得回京。”
未及殷荃说完,夏侯婴便将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话接了过去。他面色平淡,视线清冽如水。幽黑的眸子深沉如夜幕,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至少,还活着。”抚着下巴尖,殷荃沉吟了一句,遂看向坐在自己近前如雪山神祗般高贵不可侵犯的白衣男子,抿抿唇,握住他搁在卧榻边缘的手掌,小声开口:“下次,我不会再找人去偷听了……”
突然被她细软的小手给握住,夏侯婴心中微颤,朝她望去。
她柔软滑腻的指尖不老实的在他掌心正中磨了又蹭,轻一下重一下,像直接撩拨在他心尖一般,奇痒难耐。
“还有下次?”强忍下心中骤然高窜的欲望,他挑眉,看向她。
“口误口误。”嘿嘿笑了一声,殷荃露出两颗虎牙,抓着他的手稍稍用力了些。
瞧着她脸上灿若繁星的笑意,夏侯婴一霎有些失神。
她的笑,如同绽放在高山雪原中一株随风摇摆的雪花莲,简单到纯粹。那是一种极致的纯澈,甚至连最透明无瑕的水晶也比之不过。
仿佛广袤草原上雨后初晴的湛蓝天空,只是看着,便沁人心脾,令人沉醉。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她露出这样的笑了。
见他半天不说话,她皱眉。
自己都这样示好了他还想怎样啊……
难不成得把自己赔给他么?
可是,不是早就已经赔给他了么……
歪着头,殷荃开始严肃认真的思考起取悦夏侯婴的方法,可后者却压根儿没想那么多。
他洁癖……
可她现在也没办法做体力活……
他吃素……
……
翻着眼皮子将夏侯婴的习惯和喜好在脑中过了一遍,殷荃顿时垮了脸。
果然,靠她现在这副身子,什么都做不成。
看着她忽明忽暗变幻多彩的神情,夏侯婴眼角一软,手腕一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随即放到唇边重重一吻。
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怔了一怔,殷荃唇瓣微张,半天也没想出究竟要说什么,只从喉中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