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歇。
望住他,殷荃不解,不解之余却好像能猜出个七八分。
先前,得知那四人突袭至此的时候他便十分笃定,行云剑宗的人是冲着他的性命来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只是,他对此似乎并不陌生,甚至习以为常,那种轻蔑与傲慢并存的冷厉眼神,实在令她有些在意。
“倘若两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那还是请出去吧。正道剔除邪道,还需要理由么?殷姑娘,你的想法真是奇怪。秦念,你由着她这么来真的好么?”
重阳边说边不断的长吁短叹,似是十分忧心般。
对他颇有些挑衅意味的言语充耳不闻,秦念始终冷着一张脸,仿佛根本就未曾听到过任何声音。
“是不需要理由,但仅有一家正道宗派想要将你剔除,这就是问题了。”并不理会他那中二少年般的冷傲语调,殷荃边说边在桌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即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挑眉瞧他。
“在下不知道姑娘你的意思。”别开视线,重阳索性开始装傻充愣。
“你不会……”颠了颠脚尖,殷荃将水杯放下,望向重阳的眸光里径自浮现一抹令人脊背生寒的幽暗。
闻言,始终望着天花板的少年面色微微一紧,却并没有将视线朝她转过去。
听见殷荃言语中隐隐浮现的一丝暗示,板着一张脸的秦念眉峰微耸,径直朝她望去。
似是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神色中缓缓浮现的异样,殷荃颠着脚尖,动作轻俏缓慢,却是一语不发。一双黑眸艳光四射,如繁星般,映亮整片幽夜。
秦念从未见过,这世上竟有人会以如此极端的手段让一个开口,那个人,还是曾在江湖上叱咤一时的百花谷谷主。
经过这件事,他不得不承认,他对殷荃的认识又上升至一个全新的高度,这种高度,至今无人能及。
他实在想不通,她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不是武林中人,更不会武功,却能轻易看透江湖上的许多事。
殷荃,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尽管先前在葬书案一事上已经对她有所了解,可如今看来,他对她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武林盟主的眼光或许真的不错……
“你在想她?”
正沉思间,重阳那冷冰冰轻飘飘的声线径自响起在耳边,听不出其中包含了什么情绪。
闻言,秦念面无表情的挑了眉,并不回应。
“天机门弟子难道不应当断绝七情六欲么?”仿佛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般,重阳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言语甚至比方才更显戏谑。
抿直唇线,秦念面色冷硬,像尊雕像般站在原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冷绝面容上径自蒙着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淡淡阴翳。
尽管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可事实上,他却并不否认重阳口中所说的一切。
天机门弟子,的确不被允许有七情六欲。
他,一早便没有了这些普通人可以拥有的情绪和感觉,而如今,那些沉寂已久的情绪,或许真的如他所说,正在自己所未曾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悄然滋长。
垂落视线在那三男一女身上,殷荃抿抿唇,随即朝夏侯婴望去一眼。
他已经给这四人用了药,未来的七七四十九个时辰里,这行云剑宗的四人将会暂时失去内力变成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更加柔弱一些。
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在于,这四人的态度。
行云剑宗的三男一女简直比中二叛逆的重阳更令人厌恶,许是因为师出名门宗派的缘故,即便对于端王夏侯婴,这些人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尊敬的意思。
“妖女!你最好祈祷我们不要活着出去,否则……”
“否则怎样?”面无表情的应声,殷荃声线平平,脸上满是懒洋洋的神情,甚至连亲切都懒得假装,只漫不经心的睨向那个冲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男子,干巴巴的反问。
“好啊,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送你们去死好了!庞班!”轻描淡写的吹了吹自己那珠圆玉润的手指甲,她说着,唤来了黑面侍卫庞班,毫不犹豫就顺应了那人的要求。
似是完全没有料及她会如此干脆利落般,那人先是瞪圆了眼眶,一时间完全不晓得要如何反应,倒是他身旁的一人低吼出声:“你不能杀我们!你们若是杀了我们,便与百花谷谷主那十恶不赦的魔头一样!”
“切,怕死就直说,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我,没,兴,趣。”几乎是刻意将话尾的几个字强调了一遍,殷荃连睫毛都懒得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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