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一早便料及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般,老者放好门拴后负手身,短暂沉默半晌后方才缓缓应声:"不错,倪某人是还活着。"
说着,倪世轩顿了顿,扭转视线朝从方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顾楼南瞥去一眼,继而重新迎上殷荃微微有些张大的眼眶,沉声道:"草民知道王妃一心想要追查当年葬书案的真相,如今,王妃既已得知草民尚在人间,过去的事,便叫它过去罢了。"
"您不说,我自当您有难言之隐,不予强求。但葬书案是真,有人为此而死也是真,这些都不是您一句'过去的事'就能揭过的。"殷荃不紧不慢的说着,视线始终在倪世轩身上定格,从未挪开分毫。
唇线微抿,倪世轩伸手捻了捻方正下巴上的一缕灰白胡须,短暂沉默了半晌后转向顾楼南。
"当真如国师大人所言,老夫果然辩不过端王妃。"
边说边缓缓摇头,倪世轩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悠长叹息,似是感慨,亦像唏嘘。
"当年之事的真相,这全天下怕是只有您一人才知道了……"顾楼南声线极低,吐字却是极为清晰,像溪流,像碎冰,直击心底。
闻言,倪世轩将唇线抿的更紧,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径自浮现出一抹古怪情绪。
那情绪与其说是犹豫,倒更像是自我说服。
殷荃在等,耐心的等。
尽管当初从倪天择口中得知葬书案只是一件偶然之事,可现在,直觉告诉她,或许,事实并非最初发生时那般简单。
端王府,坐于书房内的夏侯婴正垂着视线。
夕阳浓郁的橙红由窗外隔着层层树叶倾斜进来,将他周身不染半分尘埃的白染上一抹逼入骨髓的红,令那张棱角分明却流线深深的清绝面容泛出一抹颇有些病态的黄,既冷艳,又妖媚。
卫钧是奉命留在府上的。
双手抱臂守在书房门外,他眉心皱起,继而舒展,复又皱起,如此循环。
从主子几日前进宫面圣后,他便越来越难以摸透自家主子那本就变幻莫测的缜密心思。
正暗忖间,寇允从回廊对面朝这边走来。而与此同时,书房门也在身后被人从里面推开。
"启禀主子,主子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准备妥当。"
闻言,夏侯婴始终没有任何情绪的清绝五官终于生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松动。继而看向从方才开始就总想开口说些什么的卫钧,沉声道:"本王奉旨出海的这段时日,府内之事便交付于你。"
"主子……"
"卫钧,你要替本王看好她。"
"……"
"卫钧?"
稍稍提高了语调,夏侯婴面无表情的朝身侧看去,却只望见后者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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