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海沧船逆着风往灵山卫驶去,天已经亮了,但离灵山卫却还得有一个多时辰的路。黄海龙算了算时间,说道:“大人,只怕这个时候灵山卫那边已经和明军接上仗了。”李开国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他已经早就派人通知冯国用敌人从那里来,如果冯国用连明军的五万大军都挡不住半天的时间,那他李开国也不要争霸天下,随便找个地方终此一生算了。
黄海龙说的没错,此时灵山卫军和明军的确已经接触,但却并没有接火。陆上行进的明军前锋二万人,在天蒙蒙亮之明时就赶到了朝阳山。
朝阳山名子很是唬人,其实不过是海滩边的一座小山,山不高但林密,林中无法走人,而且朝阳山虽然山低林密,但却是连绵不绝的往西延伸,与华山、孤山、镜台山、陡崖子山相连,封住往灵山卫镇的通路达十三里之多。
而且山中只有小路,可过一人,大军如果绕行,最少得花一天的时间开路。所以明军两万前锋只能从朝阳山以东往海滩方向约有两里的空当通过。只是明军前锋还没有到,就得到夜不收的回报,说朝阳山前可供大军通行的道路已经被灵山卫军当道扎营,挡住了去路。
明军前锋带兵副将一惊,他们此次行军可说是慎之又慎,就连一贯骚扰地方,荼毒百姓的事情都没做,灵山卫军怎会发现他们的形迹?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连忙亲领十三名参将带兵前往侦查,只见一平无际的大道上,已经搭起木栅营寨,和朝阳山连在一起,挡住了大军通行的路线。
一名参将哈哈大笑,说道:“这灵山卫看来是没有将才,居然当道扎营却不设拒马,鹿角,壕沟等物,我大军只需一冲,便可冲翻他的营寨。”他笑了几声,却听不到同僚的附合之声,左右一看,只见参将们和副将大人都是一脸的骇然,他连忙定睛看去,只见营寨间隙中正推出一门门虎蹲炮,一眼望去,至少有一百多门,而且还在不断的推出。
这名参将立时收住笑声,却被口水呛着,连连咳嗽。副将大人满脸的惊骇,说道:“一个小小灵山卫,怎么会有这么多虎蹲炮?”
有一名参将心算颇快,他脸色沉重的道:“大人,虽然虎蹲炮射程近,无法远攻。但用的都是散弹,一炮便有一百铁子,如果我军冲至近前。这一百三十七门虎蹲炮一发,只怕立时就能打死我军近千人。”
众将骇然,一百三十七门,这也太多了。一名参将叫道:“一个小小灵山卫怎么会有这么多小炮?就是我那,也只有朝廷配发的五门小炮,还不及他们一个零头。”
又一名参将苦笑道:“我知道,这是当时登州城破,登州营工匠全都被迁到灵山卫,这些工匠不但可以造虎蹲炮,就连红衣大炮都能造。”
登时众将倒抽一口冷气。光看虎蹲炮就有一百多门,那红衣大炮和佛朗机炮还能少得了?想必在阵后灵山卫军还藏了大批的红衣大炮和佛朗机火炮。
其实他们不知道佛朗机炮和红衣大炮铸造甚难,而虎蹲炮铸造最为简单。红衣大炮和佛郎机火炮大都被李开国带到济南府去了,灵山卫只有不到五门红衣大炮和十门千斤佛朗机,就藏在二里外真正的防线后。只所以把一百多门虎蹲炮排出来。就是为了威吓明军,先吓一吓他们。为了拖延时间。
这是第九千户出的主意。冯国用从善如流,立刻便采用了。效果很不错,明军前锋被吓得不敢进攻,开玩笑,就凭着一百多门炮,一炮打出。玉石俱焚,谁敢带兵上前进攻?
前锋副将立时决定,等后军到来,听总督戎政的命令。再做计较,这句话一出,十三位参将都面色一松,他们不得不承认,来时是低估了灵山卫的实力,这时不用面对一百多门虎蹲炮,人人都是心中暗道逃过一劫。
冯国用和五大千户在营后望着明军前锋不敢进攻,也是心中大叫侥幸。他们还不知道海上一路五万大军已经被李开国给废了,都以为马上将要两线作战,以灵山卫只有两万五千战兵来说,同时应付两线甚是吃力。
最糟糕的是,海上袭来的明军好歹还有完善的营寨可以阻挡,这里可是匆忙设立的营寨,一切都是搭得空架子,只能威吓一下,只要明军一进攻,立时就能发现这个营寨就是个样子货,而真正的阻敌营寨正在一里后由辅兵全力构建。
冯国用对第一千户道:“是不是把辅兵也编一部分进来,咱们现在兵力不够啊。”第一千户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辅兵虽然也经过训练,但与战兵配合不好,如果混在一起,辅兵就是战兵的破绽,如果明军看准了猛攻,那可就是致命之处。”
第一千户跟随着李开国去过辽东,打过鞑子,回来后威信大增,是灵山卫公认的第一战将,他既然如此说,人人信服。
第一千户接着道:“诸位不用担心,既然大人已经来到,那我军定然有胜无败,此时我等只要守住这一面,等待后方营寨完成,退入营寨便可立足不败之地。然后再阻挡明军登陆,明军不远千里而来,粮草辎重必然缺少,只要我们守得住半个月,这十万明军自然就会退去。”
冯国用等诸将一齐点头。他们作战经验甚少,就算是有,也只是小规模的作战,从来没有应付过十万人的大战,是以信心都是不足,言谈中都是防御守卫,从来没有想过主动进攻,击溃明军。
明军后军很快便到来,福建总督戎政邹维琏看到前锋居然被一营寨阻住,立时大怒,喝道:“尔等为何不进军?”
前锋副将立刻跪倒在地,将灵山卫的一百多门虎蹲炮一说,邹维琏听后不但不惊,反而更怒,大叫道:“你居然未战先怯,动摇军心,来啊,将他拿下了。”立时左右便有军法官将副将按住捆绑。
帐中诸将求情道:“大人且慢动手,大战在即,不宜折将,还请大人允其戴罪立功。”邹维琏这才缓了神色,说道:“既然众将为他求情,那就降他一级,发往前锋以待罪之身参战。”
那副将连忙连连谢恩,退了出去,一出帐门,副将便骑上马,飞快的出了营门,自此不知所踪。原来他甚是有眼色,知道如果当真被发往前锋做参将,以灵山卫军的炮火,那一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这些年他吃兵肉喝兵血,也捞得够了,不如立刻逃走,带家人去台湾隐姓埋名,好好活下去。
邹维琏还不知道他刚刚放了前锋副将,副将就立时逃走。他环顾帐中,沉声道:“本督现少一名前锋大将,谁愿意担当此任,击破阻路之敌,本督定他为第一功。”他这话一出,帐下便闪出福建总兵高应月来。
高应月大声道:“末将愿做前锋大将,请总督大人允准。”
邹维琏大喜,说道:“有你前去,本督就放心了。本督再与你二十门火炮,务必要在两个时辰之内,打通道路。”
高应月大声应是,领命而去。邹维琏散了帐,来到后军一小小单人营帐中,对着黑衣女子恭敬的道:“公主,前锋大营被灵山卫军所阻,下官正在派人攻打,最多不过两个时辰,便能打通。”
那公主手抚一只宝剑,轻轻说道:“不必称我为公主,我早就是已出家之人,就叫我的道号太真子吧。”
邹维琏大惊,忙道:“下官岂敢,既然公主不喜昔日称呼,下官就称呼公主为太真真人。”